月兒用冰涼的指尖輕柔摩挲著那眼前的照片,她突然生出那麼一絲小小的竊喜來。會不會......他對她是一見鍾情?
這個年頭乍在腦海中閃現,月兒變趕忙搖了搖小腦袋,饒是只有自己知這內心,卻還是羞赧異常。仿佛有萬萬雙眼睛盯著她,對她說,可真不知羞臊。
她趕忙放下了相框,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幾番調整角度,卻仍舊不肯滿意,總覺得與拿起來時相比,差上了那麼一點。
月兒想,當是自己站的地方不恰當。於是轉到寬大辦公桌後面,立定於韓江雪的椅子前,去擺那個相框。
頷首垂眸之際,餘光正瞥見紙簍當中有著幾塊撕碎了的照片殘片。
月兒心生好奇,俯身撿了那照片出來,拼拼湊湊,照片中的人臉也慢慢完整了起來。
月兒的呼吸都恰在拼湊完整之時,冰凍一般的滯住了。
明如月......倚偎在父母身旁的明如月......笑容燦爛如花的明如月......
月兒跌坐在椅子上,因著動作過於突然,她的後腦直愣愣地磕到了椅子背上,她卻絲毫沒有感覺到疼。
唯這本就麻木了的大腦愈發渾濁......她半晌都沒有尋到可以暫且安慰自己的說辭。她也無從在這證據鑿鑿面前,給自己僥倖的理由。
她直覺告訴自己,在李家沒有搜出來的東西,原來已經到了韓江雪的手裡。他對於這一切心知肚明,他什麼都知道了......他卻又什麼都沒有說。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呢?把人五花大綁地架在了油鍋之上,卻並不給個痛快,選擇了小火慢燉的煎熬......
月兒感覺五臟六腑都絞在了一起般的,說不出來的疼。
她惶惶然不知所措,害怕?也不是,她選擇了這條路的時候就應該知道早晚有揭開真相的一天,只不過這一天來得過分突然了。失望?她有什麼好失望的呢?時至今日,她如偷得的一線天光,已然感受到了天地間的溫暖與愛意,又有什麼意難平的呢。
那是什麼呢......是愧疚吧,不能全盤托出自己的愧疚。是惋惜吧,她像是吃得了甜頭的小孩子,食髓知味,害怕再次失去......可又覺得不全然如此,此時年少未經事的月兒,她並不明白由愛生出的憂怖從來都是五味雜陳的。
說不清道不明。
恰在月兒惶惶不知所措的時候,驟然響起了叩門聲。篤篤聲並不刺耳,卻足以讓月兒慌了心神,嚇散了三魂七魄。
她趕忙將碎照片掃進紙簍當中,好整以暇地起身:“請進。”
是李副官。
“夫人,少帥已經散會了,他邀您去校場上看一看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