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就在行動的前一天,也就是三十的晚上,阮蘇吃完飯準備上樓,有個公館的雜役跌跌撞撞跑進來,大喊:
“來人啊!來人啊!大太太受傷了!”
沈素心受傷?
段瑞金還沒下班,王亞鳳打牌去了,小春鵑總躲著不出來。阮蘇只好擔起家主之責,領著一眾傭人們去外面迎接。
沈素心的車開進來了,她的丫頭把她扶下車,身上倒是好好的,可額頭用手帕子按著,那薄薄的絲絹都已經在滴血了。
阮蘇忙吩咐人叫醫生,自己跑過去幫忙扶她,同時注意到車中沒有阮松的身影,隱隱有不詳的預感。
“怎麼了這是?”
沈素心太疼,說不出話,丫頭解釋道:“阿松跟前來喝粥的人打起來了,把人家推進滾燙的粥桶里,太太去拉,反倒被他用碗砸破了頭。”
阮蘇聞言怔了兩秒,渾身顫抖地吸了口氣,壓下去找那小子算帳的衝動,扶著沈素心往裡走。
大夫很快就來了,為其清洗傷口,縫了三針,留下一堆藥,忙到深夜才離去。
阮蘇全程站在旁邊,沒有說話。等大夫走後才讓丫頭傭人們都退下,單獨留在房中陪沈素心。
她關上門,走到床邊蹲下身,萬分誠懇地說:“你想怎麼罰我都行。”
沈素心流了太多血,又習慣性的不塗脂抹粉,臉色蒼白得像紙一樣,仿佛一陣風來就去了。
她是疼痛的,卻溫和地笑了聲。
“我為什麼要罰你?”
“是我請求你帶著阮松,你才會受傷的。”
沈素心伸出手,輕輕拂過她的頭頂。
“你以為我沒有聽說他的事跡嗎?是想幫你為他留一個機會才答應的。誰年輕的時候沒有做錯過事呢?每個人都該有改變的機會,只是……他看起來不是很需要這個機會。”
阮蘇與她算不上太熟,從未想過她願意對自己如此寬容,不禁眼眶熱熱的。
當人姨太太了還哭鼻子未免丟人,她轉移了話題,“那小子呢?打完人就跑了嗎?”
“被巡警抓走了。”
“也好,讓他多關些日子,省得他出來禍害人。”
她守在床邊,陪沈素心說話,餵她喝藥,直到凌晨才回去休息。
第二天先派人去問了那被推入粥桶者的情況,說是燙傷了,便送過去足夠的醫藥費,又為其請了好醫生。
至於阮松那邊,她問都沒問,心中已經做出決定,等他放出來後立刻趕回鄉下去,再也不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