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說,這項技能有點可怕。到最後,聊天不再是為了避免尷尬、展示風度,而是要引誘主導話題,不知不覺的讓輿論隨著人的心意走,以達到某種目的……」
伊莉莎白深刻的反思自己,她有點被今天擺弄技巧的自己嚇到了,那時候她就像一個面面俱到的惡魔,用詞語、神態、乃至於肢體動作,誘使賓客們的話題向她希望的方向發展。
那時候,她似乎變成另一個人似的,上輩子曾經學過的心理學知識都被她運用的順暢恰當。
伊莉莎白打了個哆嗦,不由得又慶幸起有個像威廉先生這樣的筆友來。正是因為要給威廉先生寫信,她才細細回想並在紙上描述了今晚的事情——如果沒有人願意聽她羅唆這些事情,她會不會仍舊像剛離開舞會時那樣得意自喜,瀕臨深淵而不自知?
……
且不論伊莉莎白小姐的信給達西先生帶來怎樣的喜悅、擔憂和惋惜,達西先生的確錯過了小姐踏入社交界的第一次亮相,第一首正式的舞曲,第一個成年的祝福。
還有小姐端莊有禮、笑意盈盈的算計人的場景。
達西先生絲毫不覺得玩弄人心的小姐可怕,他只是有些心疼她,這位先生撕掉了好幾次寫了一半的信。喬治安娜並非故意偷看,只是她把自己給莉齊的信紙交給哥哥的時候才偶然看到半頁,這信使得做妹妹的也有點替達西先生心酸起來。
可憐的先生居然連心疼小姐的意思都不能明白地向她表達,於是只好把這種不能保護心愛小姐的挫敗懊惱換個人承受。
出軌、暴力、貪污等等的醜聞突然被挖掘出來,流傳甚廣到被泰晤士報刊登在第一版面的程度,捅的整個倫敦無人不知。陷入醜聞風波的布爾子爵理所當然的丟了他謀求的職位,並且惹來專一愛家的國王陛下的厭棄。苦苦維持的布爾子爵在體會到語言的恐怖力量之後,又即將迎來一位毫不相干先生的『落井下石』。
布爾子爵,落魄定了。
伊莉莎白默默觀望著整件事的後續,事情由她引導,舞會後又有女爵、布爾子爵的政敵等各方勢力的推動,才短短兩個星期,之前表面上風光無限的勳爵閣下就一敗塗地——雖然在現在的她看來,子爵已不是什麼不可逾越的高山,但這樣輕而易舉地就將仇敵打倒,仍舊叫小姐驚心不已。
她變得更成熟了,言語和行事也更加謹慎,長於傾聽而短於訴說,這使得伊莉莎白小姐好像寡言少語了很多。但另一方面,小姐給威廉先生的信更頻繁更厚了起來。
——「哥哥在幹什麼?」喬治安娜側耳傾聽從緊閉的門扉里傳出來的舞曲,不可置信的問雷諾茲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