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住她的手,“別摘,說了送你,以為忠哥窮到連送你條鏈子都送不起的地界了?”
她心裡是亂的,手上解項鍊的動作停了,卻並未抬眼看他,兩個人靜默良久,最後她說:“謝謝你送我回來,很晚了,你也回家去吧。”
他笑著點頭,“是了,很晚了。早些休息。”
他伸出一隻手,突然在空中頓住,笑了笑,復又把手垂下,“快些進去吧。”
她悶悶地“嗯”了一聲,便轉身進了院門。
叔叔嬸嬸都已經睡下,連淑曼的屋子都暗了燈,她進到自己的屋子裡,繞到梳妝檯前,坐下來盯著鏡子裡的自己。
臉是紅的,耳朵也是紅的,她抬手摸了摸,都是燙的,放下手時,指尖恰巧滑到的頸子上的珍珠項鍊,溫熱的觸感,她驀地想起被他的手握著時的溫度,趕緊搖了搖頭。
方彩確實差人來她房裡裝了電風扇,她走過去,扭開按鈕,有清清涼涼的風吹著她,她這才意識到自己身上的汗水,覺得黏膩,便想要換了衣服去洗澡,走到窗邊去拉窗簾,卻下意識的向下看。
他還沒有走,穿著襯衫斜靠在車門上,左手的食指與中指之間夾了一根剛剛點燃的香菸,他是很少吸菸的,至少她沒有見過。路燈打在他一抹漆黑的影子上,似是還有霧霧騰騰冒出的煙氣影子。
她沒有離開,就站在窗前,窗簾是雙層的,外面一層白色輕紗質地的簾幕已經被她拉上,裡頭的遮光布卻只拉了一邊,她隔著一層白紗靜靜看他。
似是察覺到了什麼,他抬起頭望向這處,白色窗紗上的裝飾用的蕾絲花邊被屋子裡的暖燈一照,顯得格外清晰,她隱在窗紗後面的半個身子卻是背光而立,於是,他是看不清她神情的。只是揚了揚手裡的香菸,沖她笑了笑。
意識到自己被他發現時,她一時有些慌亂,沒有來得及同他示意,便匆匆拉上另一半的窗簾,回到離窗戶遠的那邊換衣服,腦子裡想的卻是他那抹漆黑斜長的影子和淡淡的煙的影子。
他站在下面抽完那隻煙,把最後一點菸灰彈到右手拿著的一個銀質浮雕小盒裡,望了那塊微微鼓動的白紗好一會兒,才上車離開。
她洗完澡穿著長睡裙,又慢吞吞地挪向了窗口,偷偷將窗簾掀了一個小縫,卻沒有看見他,她竟覺得有些失落。
她把亮燈換成牆邊的一盞暗光的壁燈,便躺回床上,不出意料,果然滿腦子都是他。
他俯下身子摸摸她的頭,“嚇著了?是忠哥不好。忠哥太著急了,急的過了頭,失了分寸,你還是個小姑娘,肯定嚇著了。”
她看出他有些話沒有說,欲言又止,只是說嚇到她了。可她甚至有點期待他會說什麼,他只說了這些,她是有些失望的。
她想他是個很好的人,不似她最開始見到的冷冽和不好接觸,他了解她的喜好,也願意抽時間陪她,甚至樂意同她開玩笑,體貼她。
他今天沒有說出的話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