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忠哥的共和是真的。”他頓了頓,“民主也是真的。
“不是好奇忠哥在忙什麼?”
他扯了扯襯衫的領子“這個”;從口袋裡掏出一隻鋼筆,“這個”;最後把打火機放到桌子上,“還有這個。”
她有些驚訝,“你搞實業?”
他點頭,將香菸盒拍到桌子上,指了指上頭的輪船圖案,“這個也是,不過,都在北邊。”
她不可置信地追問:“你要反繆督軍?”
“他要復辟。”他頓了頓,“他想做皇上。”
想做皇上,這樣大的野心。她震驚。這個民國,其實剛剛開始還沒有多久,金鑾殿的倒塌還沒完全,就要有人再次為它不顧良知地添磚加瓦。
“人和槍都要錢。來錢的方式很多,不害良心的卻只有這一個。忠哥只能做實業,況且,中國正需要這個,需要我們自己的工業。”他把筷子撂下,力氣有些大了,敲在桌子上,“啪”的一聲。
“他們,都不知道麼?”
他們,那些把南方當做民主天堂的人,將性命丟到戰場上供人驅使,灑下一腔熱血的人,知不知道,自己竟是為他人作嫁衣裳?是在拱手把民主出讓?是在滋生□□的瘋長?軍閥的□□尚且如此,若是帝制,他們在九泉之下又該如何自處。
他沉吟片刻,“活著的人里,一部分是知道的。不過不敢聲張。那邊有的人已經打好了皇親國戚的算盤,只是這件事藏的深,知道的也不過十多人。”
“湘湘,忠哥在南邊,在北邊,都要受制於人,實在是沒有表面上這樣風光。工廠的事也要遮遮掩掩地讓別人去做,親力親為的不過是一些無用之事,還每天忙成這樣,讓你連個影子都看不到。”
家難國難,難為他還在想著她的一絲絲不情願。
“你只管去做,不要管旁的。我都明白。”她沒有怪他,他做成了,這就是再好不過的事。
若是不成,結果最壞,又能是什麼樣子。
將這件事登到報上嗎?怎麼能夠?南軍尚且有他,民主還有一線生機,若是讓南軍內部反目成仇,北軍不戰而勝,下次從頭再來還有多少年,還有多少人肯從頭再來?
江東子弟多才俊,捲土重來未可知。她心中暗暗念了這一句,卻滿是悲涼,若江東子弟不再,又該如何。
她知曉自己獲知了一個天大的秘聞,也知曉他身上抗著滔天的責任。她只要守口如瓶,可他,千千萬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