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皮點點頭:“回了。”往後頭的轎子裡瞥了一眼道:“把人叫下來跟我進去吧。”
顧媚娘一聽忙回身讓婆子把妙娘扶了出來,陳皮上下打量一遭,心說,模樣是挺好看的,可瞧著走道都晃悠,跟個病西施似的,能gān什麼活兒啊。
顧媚娘剛想讓婆子攙著妙娘進去,陳皮伸手一攔道:“不說就一個,怎麼是倆人,我們姑娘說了,我們家大爺的俸祿不多,得省著過,多一個人吃飯勉qiáng還過得去,若是倆兒可不成。”
顧媚娘險些沒背過氣去,合著堂堂的皇子在裡頭住著,還缺這一口飯吃不成,想著不禁道:“小兄弟這話說的,妙娘姑娘是伺候六皇子的,自然不用吃你張家的飯。”
誰知陳皮卻哼一聲道:“六皇子還吃著我們家的炸醬麵的呢,再說,六皇子說了,知道我們府里灶房缺人,許大人送了個人,正好放到灶房裡頭使喚,不然,我們姑娘可不答應。”
那妙娘一聽身子晃了幾晃,本還說伺候了皇子,從此就出人頭地了,怎麼成灶房使喚的丫頭了,急忙拉著顧媚娘道:“媚娘姐姐……”
顧媚娘也沒想到六皇子竟然捨得把妙娘這麼個大美人放到張家灶房裡頭使喚,不過這可輪不到自己管,六皇子發話,誰敢不遵,不是找死嗎。
便安慰妙娘道:“想必六皇子跟前沒有妥帖的人伺候吃食,想讓你學點兒手藝,以便日後近身伺候。”這話說出來,顧媚娘自己都不信,可除了這麼說,她想不出別的來。
從婆子手裡拿過包袱塞給妙娘道:“好好的伺候六皇子,好歹能見著六皇子,就比別人qiáng是不是。”說完,把妙娘往裡一推,忙著轉身走了。
柳妙娘做夢也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結果,可事到臨頭不認命還能怎麼著,想起顧媚娘的話,又燃起了希望,就憑自己這些勾男人的本事,再加上容貌身段,只要再見著六皇子,必定讓六皇子心生憐惜,以後的榮華富貴還用愁嗎。
想到此,跟陳皮道:“奴家想先給六皇子磕頭。”
陳皮道:“磕頭就不用了,六皇子說了,讓我直接把你領灶房裡頭去。”
荀妙娘心裡一涼,眼巴巴看向陳皮央告:“哥哥就領我去給六皇子磕個頭吧,我有要緊話要說呢,好不好,哥哥,哥哥……”說著掉下眼淚來。
陳皮怎麼說也是個男的,哪扛得住這番陣仗,心一軟剛要答應,就見甘糙立在前頭大喝一聲道:“陳皮,叫你領個人,怎磨磨蹭蹭的,看我回頭告訴姑娘,罰你不許吃飯。”
陳皮一激靈,急忙道:“人jiāo給你,我不管了。”莫轉頭跑了。
甘糙上下打量柳妙娘一遭道:“你還別委屈,我們家姑娘還不樂意要你這樣兒的呢,肩不能擔手不能提的,哪是gān活兒的樣兒啊,不是六皇子非把你塞過來,灶房的差事也輪不上你,跟我走吧,先說好,我們張家人雖不多,卻也不是沒規矩的,錯了規矩,一樣要挨罰,輕的餓一頓,重的一頓板子跑不了,你剛來,我跟你說說我們家的規矩,沒有主子的話不去出灶房院,不許偷懶,更不許嚼舌頭,背地裡說主子壞話的,逮著了直接割了你的舌頭……”
甘糙話音剛落就聽咚一聲,甘糙忙回身,只見柳妙娘暈在了地上……
☆、第27章
南陽縣官驛內,燭火高燒,兩盤小菜,一壺老酒,懷濟跟陳延更對坐小酌以敘別qíng,懷濟端起酒杯在手:“今兒在引鳳樓外虧的陳兄出言相助,否則懷濟真要落個剿匪不力的罪名了,懷濟敬陳兄。”
陳延更吃下手中酒道:“懷濟老弟說這個就遠了,明明是許可善剿匪不力,卻想把這個罪名扣在老弟頭上,愚兄好歹是汝州知府,怎會坐視不理,不過,許可善此人yīn險狡詐,你需小心才是。”
懷濟放下杯,嘆口氣道:“想我從鄧州來南陽當這個父母官,本是想為老百姓做些事兒,不想一群山匪都剿不了,若不能剿匪,南陽百姓何以安居樂業,我張懷濟這個父母官下不能安民,上不能酬君,白費了葉大人一番知遇之恩。”說著又嘆了口氣,仰脖gān了杯中酒。
陳延更不覺肅然起敬,初jiāo張懷濟,不過想靠上葉府這顆大樹,後跟張懷濟接觸中,雖覺qíng投意合,卻跟此時又不同。
此時張懷濟幾句話讓陳延更看到了一份為民請命的赤子之心,這份昭然的赤子之心,令他不免想起當初,當年自己十年寒窗,一朝成名,進入官場之初,也跟懷濟一樣,想著酬君王,安黎民,為天下百姓請命,方不辜負頭上這頂烏紗帽,後官場沉浮,漸漸變得膽小圓滑,倒忘了初衷。
如今懷濟一番話,真仿佛暮鼓晨鐘敲在陳延更心頭,令陳延更敬佩之餘又覺慚愧非常,執起酒壺斟滿懷濟的酒杯:“愚兄恬為汝州知府,卻任由匪患猖獗,致使老百姓生靈塗炭,著實慚愧,這杯愚兄敬懷濟老弟,若有用愚兄出力之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懷濟忙道:“陳兄言重了。”兩人gān了杯中酒,陳延更才道:“實不瞞老弟,愚兄早疑許克善與山匪頭目劉占山有來往,幾次剿匪,明明摸到了山匪老巢卻一無所獲,若不是劉占山提前得了信兒,怎麼可能躲的如此迅速,且每逢出兵,許可善莫不拖拖拉拉,剛一進山便鳴鑼響鼓,不像去剿匪倒似去迎親,山匪狡猾,聽見動靜還不早跑了,難道等著官兵上去抓不成,數次剿匪不力,莫不是許克善從中作梗。”
張懷濟道:“跟山匪勾結可是死罪,許克善何至於有這麼大的膽子?”
陳延道:“許克善曾是護國公帳下校尉,跟隨護國公征戰北蠻,滿朝皆知護國公最是個念舊護犢子的人,不然,就憑一個剿匪不力,許克善這個南陽守備早做不安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