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曦這會兒因皇上一句話,想起尹進寶來深覺晦氣,也不明白父皇好端端提起這檔子事兒做什麼,上回可是把他好一頓數落,說他堂堂皇子不思量幫君父分憂,卻滿腦子想著做買賣,實在混帳。
當時,慕容曦還跟皇上頂了兩句說:“照著父皇的話兒,老忠親王是頭一號的混帳。”說的父皇一惱抬手把龍書案上的硯台丟了出來,不是自己躲得快,就給皇上開瓢了,可見父皇多氣,怎這會兒又提起來了,還給自己指了地兒,莫非父皇的意思是想讓自己去江南開買賣。
江南?揚州?張懷濟如今可是揚州知府,那丫頭豈不正好在揚州,自己要是去了,就能見著那丫頭了,雖有那麼點兒迫切,可一想那丫頭上回那個狠絕的樣兒,心裡又有些賭氣,總覺著自己這麼去了挺掉價兒。
皇上見他不答言,倒也沒再說,揮揮手叫他們下去了,方汝霖出了宮門,一把扯住工部尚書劉鵬:“這這老傢伙也忒不厚道了,剛怎麼也不提醒我一聲兒,虧得那天老夫還請你吃了聚福德的烤鴨子呢,合著,那些鴨子都吃到狗肚子裡去了。”
劉鵬沒好氣的道:“方大人這話說的可沒意思了,您是請我吃了聚福德的烤鴨,可上個月我還請您吃了爆肚陳呢,您當時可沒客氣,硬是要了八盤兒爆肚,兩壺蓮花白,上上個月的滷煮,去年的……”
劉鵬還要說,給方汝霖打斷了:“得,得,算我說錯了,咱不提這檔子事兒了,就提今兒張懷濟的事兒。”
劉鵬目光閃了閃道:“方大人,您平常可挺jīng明,怎這麼明擺著事兒都看不出來了,先不說張懷濟什麼來頭,就今兒皇上這意思,您還沒看出來嗎,那是鐵了心要收拾邱家兄弟,江南那些官有一個算一個,到了都沒好下場,我說方大人,您可得心裡有個數啊,雖說您是閣老的門生,可這事兒事關身家xing命,若到時候受了牽連,那可不是方大人您一個人的事兒,我今兒還有個飯局兒,就不陪你嘮了,回見了您吶。”說著一拱手走了。
方汝霖剛出了一身汗,這會兒給風一溜,渾身都冷颼颼的打了激靈,暗道這檔子事兒自己還是別跟著摻合了,想著忙上轎回府了,琢磨著把邱家兄弟給他送來的那些禮收拾收拾還回去,財帛雖動人,跟命比起來,終究是身外之物。
可喜遠遠的見方汝霖上了轎不禁道:“方大人倒真是閣老門生,什麼時候了,都還不忘幫閣老踢腳,張大人這個揚州知府恐不好過,爺您就不擔心懷清姑娘啊。”
慕容昰剛想說什麼,就聽後頭喊了一聲:“四哥。”
慕容昰停住腳轉身,慕容曦趕上來道:“四哥,咱哥倆可有日子沒在一處里坐了,今兒正巧趕上,不如讓弟弟做東,咱們哥倆找個地兒坐坐如何?”
慕容昰道:“我正有此意。”
哥倆從宮門往西奔著海子邊兒上的憩閒閣去了,進了二樓雅間,掌柜的親來招呼兄弟倆坐下,上了一壺極品龍井茶就下去了。
慕容昰倒自在,吃了口茶瞧著窗外的風景道:“這時節正是江南最美的時候。”
一提江南,慕容曦更有些撐不住:“四哥,咱哥倆明人不說暗話,今兒弟弟謝四哥維護懷清了。”
慕容昰收回目光定定看了他半晌兒:“六弟你該知道,我並非為你才護著她。”
慕容曦臉色略變了變:“我知道四哥喜歡那丫頭,可她是我的。”
四皇子:“她不是你的,她是懷清。”
慕容曦有些煩躁:“四哥您這話什麼意思?是真想跟弟弟搶了不成。”
四皇子搖搖頭:“只要她喜歡的是你,我搶也搶不走,不是嗎?”
慕容曦道:“她本來喜歡的就是我。”
四皇子點點頭:“那你呢?你可喜歡她?”
慕容曦幾乎立刻道:“我自然也喜歡她,從第一眼見她的時候,我就知道她是我的,我要她。”
四皇子:“你要的是她,可她要的是什麼,她要的六弟能給她嗎?”
慕容曦臉色有些不好看:“四哥,若我不能給她的,四哥同樣給不了。”
四皇子搖搖頭:“她喜歡的是你,若她喜歡的是我,不管她要的是什麼,我都能給,若有那一天,六弟,四哥可不會相讓,我府里還有些事兒,先告辭了。”撂下話走了。
慕容曦這個鬱悶啊,自己今兒找四哥來,本是看出四哥的苗頭不對,想攤開來把事兒說明白,可這把事兒說明白了,自己反倒更鬱悶了。
慕容曦也忘了什麼時候知道四哥對懷清不一般的,反正就是知道四哥動心了,長這麼大,還沒見四哥對哪個女人動過心,先開頭,還總覺是自己的錯覺,今兒自己可是明明白白的看著了,四哥如此維護張懷濟,根本就是為了護著懷清。
這事兒怎麼想慕容曦怎麼不踏實,他四哥打小就是個死心眼兒的人,雖說兄友弟恭,不至於搶兄弟的女人,可不妨礙他惦記著,且,剛他也說了,要是懷清有一天喜歡他了,他絕不會相讓。
自己跟懷清的事兒還沒捋順呢,又蹦出來個qíng敵,慕容曦覺著,自己最近的日子太不順當了。
想起他四哥剛的話,慕容卻忽的想開了,他四哥可是皇后所出嫡子,都敢撂下這樣的狠話,自己為什麼不行,那丫頭要的不就是只她一個嗎,之前,自己也沒別人啊,之後,估摸再找個跟這丫頭似的,讓自己如此動心的女人,也不可能了,所以自己還糾結什麼啊。想到此,站起來下樓出了憩閒閣直奔著宮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