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清便把余雋起病的症狀脈象舌苔說了,又道:“因病在少陽,故此用了小柴胡湯,雖見好,卻一直不得痊癒,且水瀉之症越發嚴重,不知何解?”
蘇毓敏微微頷首道:“你瞧的不錯,只是此症雖在病在少陽,卻宜清解,為什麼不用白虎湯?”
懷清道:“晚輩也知當清解,卻有泄瀉昏沉之症,恐石膏不可用。”
蘇毓敏道:“此協熱下利,但使清陽上升則瀉止熱退而神氣清也,你只用小柴胡湯,雖見好,卻並未達病灶,故此症不解,你再想想該用何藥方妥?”
懷清思索了一會兒恍然大悟道:“當用小柴胡湯加白虎湯合二為一便可解此疫病。”
蘇毓敏含笑點頭:“孺子可教也……”
☆、第102章
懷清過來給余雋複診,余雋一邊把手伸過去讓她號脈,一邊兒笑道:“好了,感覺活過來一般,渾身也有力氣了,話說你怎會想到小柴胡湯加白虎湯的,一和少陽,一清瘟,果然正和此次疫病之症。”
懷清目光閃了閃,瞄了石頭一眼,那天從萬柳村回來她就叮囑石頭了,見過老郎中的事兒,不可對人言,誰都不能說。
懷清不敢冒險,這次萬柳村之行,懷清已經確定那位老人就是當年假死逃生的蘇太醫,而他的身份若揭開,將是怎樣的軒然大波,懷清想都不敢去想,而他跟張家的關聯,說不定會連累懷濟,懷濟如今仕途順暢,跟若瑤的親事也差不多定了,若此時翻出此事,這眼瞅著的好日子,或許瞬間就沒了。
畢竟這裡是絕對的皇權社會,因淑妃之死,皇上深憎蘇毓敏,死了,還把他早期的醫案封起來,若知道人活著,會如何,真不難猜。
卻另一方面,懷清又止不住自己對這位只見過兩面老人的孺慕之思,懷清都不知道,這種奇怪的感覺是從哪兒來的,當初在桑園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只是有些驚怕,覺得這人身上肯定隱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而這個秘密對張家絕不是好事兒,故此,急匆匆就把他送走。
可這一次,跟他待得時候略長,無論是說話還是他對自己指點教導,都一再讓懷清想起了自己的爺爺,爺爺也是這麼教她的。
想起爺爺,懷清實在無法討厭他,所以,懷清才覺得矛盾,她甚至忍不住想去看他,某種意識里她甚至覺得蘇毓敏就是自己的爺爺,多奇怪的感覺,卻無法驅除。
余雋靜靜看了她一會兒道:“怎麼不說?莫非還保密不成。”
懷清方回神,笑了一聲:“保密什麼,我已把方子寫下jiāo給哥哥了,卻還要你們慶福堂幫忙才可,畢竟藥量太大,這益州想必只你們慶福堂能一下拿出這麼多藥來。”
說著忍不住笑了一聲:“我給這藥起了個名兒,叫小白湯,你覺得如何?”
小白湯?余雋道:“小柴胡湯白虎湯,可不是小白湯嗎,這個名兒名副其實。”
懷清抬起手:“六脈平和,神清氣慡,恭喜余大夫病體痊癒。”
余雋站起來一躬到地:“在下謝張大夫的救命之恩了。”兩人相視而笑。
甘糙在外頭瞧了,跟銀翹道:“你覺不覺得咱們姑娘跟少東家挺配?”
銀翹忙點頭小聲道:“我也覺得,可惜少東家早定了親,不然,倒真是姑娘的良配。”
甘糙嘆了口氣:“這匹配的都有了主兒,不匹配的倒上趕著往前湊,也不知咱們姑娘的姻緣到底在哪兒呢?”
石頭一出來正聽個尾巴,心道,這可不對頭啊,四爺對姑娘的意思,那是長隻眼睛的都能看出來,不然,自己也不會跟來益州了,這怎麼又跟少東家牽連上了。
這麼想著,也不禁往屋裡瞧了一眼,兩人話語投機,年齡樣貌更是般配,站在一起真好比金童玉女,怎麼看怎麼是一對兒,石頭琢磨,自己是不是跟四爺匯報匯報這事兒,若是弄到最後,成了自己的表弟媳婦兒,四爺還不冤死啊,只不過這事兒怎麼匯報得謹慎措辭,別回頭明明沒事兒倒弄出事兒來,就麻煩了。
不說石頭心裡怎麼想,益州當頭的第一難總算解決了,找到了特效藥,疫qíng很快控制住,府丞劉鳳岳是真沒想到張懷濟一來就解了益州的疫qíng,這簡直是位神道啊,怪不得短短不到三年的時間,就從一個不入流的驛丞升到四品府台呢。
別管是運氣還是別的,人家一來就解決了問題,這就是最牛的政績,這摺子一送到皇上跟前,皇上也得想啊,前頭的彭如珍六年都沒治好的瘟疫,張懷濟一來就解決了,便不會立時賞,這份能耐皇上也記住了。
大燕上下別說知府,就是各省督撫封疆大吏,有多少位,恐怕皇上也不會一一記住,卻只要皇上記住了,那往後絕對就剩下官運亨通了。
劉鳳岳幾乎立刻就改變了原先的想法兒,決定往懷濟身前靠攏,以這位的本事,恐不會在益州太久,將來若是再升調可就是三品,二品,甚至一品了,官至三品以上那可是朝廷大員,不管在哪兒,跟前都得有幫手,若到那時,再想往上靠恐怕就晚了,到是此時是個機會。
這麼想著劉鳳岳對懷濟的政令更是上心配合,這益州城最大兩位正副手,摽著膀子一起gān,什麼事兒gān不成。
懷濟甚至覺得在益州比當年在南陽還痛快呢,在南陽還有不少搗亂的,益州有一個劉鳳岳,可省心太多了,只不過疫qíng是控制住了,下一步就得除根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