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這身陰丹士林的當季旗袍,非常適合你的氣質。”
周萱萱眼眸中閃過一絲驚艷:“想來柳少也是了解摩登風尚的行家。”
柳雁歡從外衫兜里掏出一張月份牌,指著上頭以周萱萱為原型的工筆畫笑道:“行家算不上,只是周小姐在月份牌上的靚麗形象太過深入人心。”
周萱萱這回是真心實意地笑開來,這世上就沒有不想被人夸的女子,偏生柳雁歡這頓夸還熨帖得很,讓眼前的社交名媛也生出了結交的心思。
他們並排站著,剪刀觸到紅綢子的那一刻,忽然傳來一陣汽車的引擎聲。
柳雁歡朝遠處望去,瞳孔猛地一縮——他認得那輛車子,那是秦非然的專屬座駕。
韶華香坊的開業儀式,秦非然怎麼會來?
同一時刻,圍觀群眾也發現了秦非然的車,在這樣一條商業街上,有誰不認識秦非然?
“瞧見了嗎,那是秦三爺的車子。”
“沒聽說過啊,秦三爺怎麼會和溫家扯上關係?”
“難不成韶華香坊也成了秦三爺的產業?”
柳雁歡看了溫如嵐一眼,後者依舊是四平八穩的模樣,臉上沒有半分驚訝。
車門打開後,只有郭斌一個人從車上下來。他手裡捧著一個緞帶禮盒,走到溫如嵐面前,恭恭敬敬地作揖道:“溫先生,三爺恭祝韶華香坊的分店開業大吉。”
單單這麼一句話,就讓四周湊熱鬧的人沸騰了。全寧城大小企業家,哪個不想得了秦非然的青眼。可長久以來,也沒聽說秦三爺和哪位企業家特別親厚。
溫如嵐是第一個在眾目睽睽下得了秦三爺祝詞的,大傢伙看向溫老爺子的眼神立馬不一樣起來。跟在他身側的柳雁歡,自然也成了打眼的存在。
柳雁歡一面和各色人等寒暄著,一面耳聰目明地留意著四周的動態。
“秦三爺禮物都帶來了,怎麼人沒到場?”
“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三爺身邊得了個叫蓮官的戲子,到哪兒都出雙入對的。”
“對啊,你們是沒瞧見,那‘朋來’戲班門口想見蓮老闆的人都排到大馬路上了。”
“溫老闆這種生意場上的酒肉朋友,怎麼能跟懷裡的溫香軟玉比啊。”
柳雁歡正和一個大腹便便的老闆說著話,不經意間就把對方遞來的萬寶路煙盒捏得皺成一團。
略一愣神,就瞧見那小老闆臉色蒼白,冷汗涔涔,像是生怕柳雁歡抬手把他也給搓扁揉圓了。
因著秦非然的賀禮,韶華香坊的分店著實熱鬧了好些日子。柳雁歡身為掌柜,從監督制香到拿貨進貨,真真忙得腳不沾地。
從前他身為調香師,可謂是大企業幕後的功臣,如今到了幕前,招呼客人、介紹產品、清點貨物,所有的一切都得虛心學習。他自認做得並不十分好,卻不知他那初出茅廬卻意氣風發的模樣,給客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柳雁歡對人的洞察力是與生俱來的,他只消看上一眼,和客人聊上幾句,准能推薦出最合人心意的香。
譬如眼前站著的這位客人,柳雁歡打量著他蠟黃的臉色,輕聲道:“先生,不知您看上了店內的哪種香?”
男人以袖掩口悶咳了一聲:“你們這兒……有沒有安神香之類的。我進來總覺得脅肋脹痛、胸悶,夜裡睡不安穩。聽說燃香有安神的作用,就來店裡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