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大家都沉默了,不知該怎麼評說李珏的狹隘魯莽,也不知怎麼勸慰面前形容憔悴的女子。
“不是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麼,相信李先生也一定是這樣,倒是你要照顧好自己。”
丁蔚詩心不在焉地點點頭,神情恍惚地回到病房。一整天的奔波幾乎耗盡了她的精力,因而她沒有看到,病床上李珏那雙唯一能動的眼睛裡,透出一絲絲的恨意。
她重新端起粥碗,照例將粥吹涼了勺給李珏吃。可這一次,李珏卻不配合,嘴唇緊閉,無論丁蔚詩怎麼哄勸都不為所動。
丁蔚詩見狀也繃起臉色,語氣冷硬道:“你又想怎麼樣?還沒有鬧夠嗎?”哪知這句話戳到了李珏的痛點,竟然整個人朝丁蔚詩倒過來。
丁蔚詩猝不及防,碗勺一瞬間脫了手,滾燙的粥液撒了李珏一身,這些恰巧被前來查房的護士撞見了。
護士臉色震驚地叫出了聲:“天啊,你們在做什麼?病人需要靜養!你是怎麼看顧病人的。”
丁蔚詩被劈頭蓋臉地說了一通,而在她懷裡的男人卻始終雙目緊閉。
女人看著男人紅黑相間的臉,從沒覺得這張臉這麼讓人憎厭,她感覺心底的氣力一點點地流逝,直至虛無。
也是在那一刻,她猛地推開胸前的身體,惶惶然地站起身來,拿起手提包就往門外走。
將護士的叱罵丟在身後。
這一邊,秦非然中途接了個電話,儘管嘴上沒說什麼,眉宇間卻泄露出一絲的焦慮。
柳雁歡向來擅於察言觀色,當即勸解道:“事情耽擱不得,你快去處理吧。”
秦非然轉頭看著臉色平靜的人,腳下未挪動半分。
柳雁歡看著他不動如山的姿態,忍不住笑出了聲:“我真沒事,你不需要這樣如臨大敵。”
見秦非然還是盯著自己看,柳雁歡輕嘆一聲:“至於感情,你讓我想想。”柳雁歡扶著額頭碎碎念,“對,我需要好好想想。”
秦非然唇角溢出一抹輕笑:“別讓我等太久。”
柳雁歡點頭,目送秦非然走遠。
到了某一個距離,秦非然忽然迴轉頭朝他揮手。
柳雁歡也如有所覺般抬起手揮了揮,揮完看著那半截手臂,又覺得自己智商都被拉低了半截。
他搖搖頭把那個幼稚的自己拋到腦後,而後回到柳明崇的病房門前。
裡頭傳來一陣騷動,最為鮮明的是陳桂芳驚喜的聲音:“老爺醒了,醒了!”
柳雁歡剛想推門,就聽見陳桂芳說:“老爺,你終於醒了,我和雁麟、雁均都擔心死了。”
“老爺,你知道的,這段時間雁麟獨自打理家中的書局,整個人都瘦了許多。”
“倒是雁歡,這個時候也不知跑到哪裡去了,我這個做母親的,是管不動他了。”
柳雁歡的腳步生生頓住了。
屋裡的陳桂芳看了看柳明崇的臉色,仍喋喋不休:“雁麟為書局付出了這麼多,我是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可你看看雁歡,成日往溫家香坊跑,自家營生不做,胳膊肘往外拐。”
柳明崇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狠狠地拍了拍床板,聲音沙啞得駭人:“把……那個逆子給我……叫來!”
柳雁歡一把推開房門。
房中眾人都詫異地回頭看著他。
陳桂芳的眼神有一瞬的瑟縮,隨即又理直氣壯起來。
“你!”柳明崇看著柳雁歡,“你這個不成器的逆子!”
“你看看你弟弟,再看看你,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