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可覺得耳熟?”那人倒不怕被掃了顏面。
傅侗文拿起服務生放下的銀制咖啡壺,為沈奚倒了半杯,算是默認。
“能有幾分熟?”那人含笑追問。
沈奚想笑,當是牛排羊排嗎?
“至多三分。”傅侗文開口。
那人馬上抱拳,笑著恭維:“能讓三爺有三分面熟,是茂清的造化。”
她不喜這人的油滑世故,右邊手撐著下巴,左手則在桌下,悄悄地捻著桌布的邊沿。桌布被她擰成了細細的的一條邊,又鬆開。如此反覆,自得其樂。
身邊服務生遞上餐單。
傅侗文接過,放在沈奚面前,兩指叩著餐單說:“挑你喜歡的。”
沈奚點頭,視線溜過一道道菜。
有了這個不速之客,晚餐吃的並不愉快。
那個茂清,自稱姓蔡的傢伙,一直厚著臉皮跟著他們。譚醫生倒是一反常態,和此人攀談起來。平常也不見譚醫生是個好相與的,此時倒顯熱情。
沈奚看他礙眼,她很少這麼討厭一個人。
四人走到一等艙,譚醫生停下腳步:“跟我拿一趟東西,懶得送上去了。”
傅侗文睡了一整日,也不想太早回房,便跟著去了。
蔡茂清跟著譚醫生走入,環顧四周感慨:“這是天堂啊,三個月的天堂,三爺家連醫生都如此命好,茂清嫉妒。”傅侗文倚靠在門邊沿,也在環顧這房間。
譚醫生從房間裡翻出了一個袋子,很小,倒出來,是兩瓶藥,他遞給沈奚。
“只有這麼多?”就為這個特地來一趟?
“啊,對,還有樣東西。你去裡頭找一找,是雙耳聽診器。你房內的好像是壞的。”
這可是要緊東西,她不等譚醫生再說,主動進去了。
“在床邊柜子,第二層。右手。”譚醫生在客廳大聲說。
“知道了。”她也高聲回。
這臥室雖比特等艙小了不少,大致擺設卻一致,她找到譚慶項說得那個柜子,底層抽屜里有被白布包裹的手術刀,還有一個本子,她翻看著,都是醫學相關的筆記。除了這些,沒他所說的那個東西。
“真的在這裡嗎?譚先生?”
外頭沒回應。
“譚先生,要不然你自己進來找給我看吧?”沈奚將手術刀重新裹好。
哐當一聲撞擊,沉悶的,人身體墜地的聲響。
沈奚來不及多想,奪門而出,被眼前的景象震懾住。
傅侗文臉色蒼白地背抵著牆壁,大口喘著氣。譚醫生和那個姓蔡的傢伙身子以一種肉搏的姿態,摔在地上。沈奚的尖叫已經衝到了喉嚨口,傅侗文一個箭步過來,右手蓋上她下半張臉:“不要——喊人。”
他虛弱地伏在沈奚身上。
那傢伙突然將譚醫生掀翻在地,兩指掐住譚慶項的喉骨。
傅侗文手肘撐在的牆壁上,臉色越來越差……他的另一隻手試圖去摸沈奚的臉,胡亂地,想要說話,可完全沒力氣。
電光火石之間,她醒了。
刀,手術刀。
她跌撞著跑進臥室,眼前因為太過緊張而又了一陣陣白色光圈,胡亂抓住包裹刀的布,又衝出去。譚醫生用盡全力,一腳將那人推得撞到了桌子,在這一秒,她眼裡的這個傢伙就像是躺在解剖室的屍體。心臟在哪裡,她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