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離開洗手間,走入臥室,手上沒停,有一搭沒一搭地繼續著。傅侗文本是在打領帶,見她這樣子,又停下了動作:“來,讓我看看。”
沈奚臉一熱,人沒動。本來就是三步之遙,何談過去。
傅侗文將領帶理好,上前兩步:“讓我試試。”
試什麼?散開在右肩的頭髮被他拿起來。
“如何做?”他問。
“這樣……分三股。”她將手指間的三股黑髮給他看。
傅侗文生疏地,學著她的樣子,將長發分開,又在她的示範下,學著她去將那一股長發編起來。細碎的髮絲,不停擦著她的臉頰和鎖骨。
沈奚也不曉得自己是如何完成的,全副心思都在他身上。
她望他一眼,他在微笑:“樣子馬馬虎虎,多來幾次會好很多。”
發到結尾,他舉到她眼前:“好了。”
“我來綁。”她接過,綁妥。
下午走說是怕出事,可眼下這樣,又如何算。
“我有些話,”傅侗文看穿她的心思,“晚上回來說,好不好?”
她點點頭,見他在笑。
早就亂了套的關係,急在這一時也理不清。
兩人雖有話沒說完,但氣氛卻開始不同了。
離開房間前,傅侗文又覺得領帶搭得不好,重新取出來一條,交到沈奚手裡。這是真的難為她,她不會,他手把手教她,如同她教他如何編女人的長髮。沈奚磕磕絆絆,弄完,傅侗文人站在走廊上了,才評價說:“看來,你也要多學幾次才可以。”
兩人說這話是用母語,狙擊手聽不懂,見沈奚臉紅,約莫猜到是先生在和太太調情。
下到一等艙,傅侗文去叩門。
半晌,譚慶項開了門。平日嚴謹的人,難得沒有穿戴整齊,連領帶都沒有,頭髮也和平日不同,總之,有些怪。不過除去拘謹,人清朗了不少。
“帶一個客人?方便嗎?”他問傅侗文。
“看你高興,不過是加一個位子。”
身後有動靜,房間裡是有人的。沈奚心頭一震,目光控不住往門縫裡溜,見到一個沒穿衣服的女孩背影。她一下子睜大眼。
“沈小姐,你能收斂一些你的好奇心嗎?”譚慶項嘴邊有笑。
“我是憂心你安全。”她訕訕,眼睛裡的話是“錯看了你”。
譚慶項笑,拍了下沈奚額頭,算是回應“少管閒事”。
“你們先走,我稍後就來。”他說著,重新關上門。
沈奚五味雜陳地看著那扇門,又去看傅侗文,他倒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難道……露水情緣在他們看來很尋常嗎?
結果,譚慶項也沒給她機會去問。
他爽約了。徹徹底底為了一個褐發少女,將她和傅侗文拋棄在了晚餐飯桌上。她從吃奶油小薄餅和魚子醬就期盼能看到譚醫生女友的臉,可到熏魚和烤麵包沒來,到牛肉湯沒來,到鵝肝凍膏也沒來……默爾索干白下了肚,沈奚已經放棄了。
甜點和水果到時,譚慶項帶著那個新女友趕來,坐下就將杯中酒喝乾淨:“抱歉。”
“你該對你女朋友說抱歉,菜已經上完了,”沈奚禮貌問,“你還要什麼嗎?”
那個女孩子似乎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在吃著甜點,不在乎主菜上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