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太太試圖為她討要更高的股權,正執筆回信,忙被楚望截了下來。再三哀求後,葛太太終於作罷,氣呼呼的替她簽了字。
向同班內地來的優等生討要了一份翻譯課的翻譯,她反覆看了幾遍,仍舊覺得沒比自己翻譯的好上多少。死記硬背以免掛科之餘,她騰出時間來畫了兩份圖紙:一份外置懷表,內置火機的鋁製火機,另一份則是為女士設計的簡潔小巧玫瑰金與淺粉火機,右下角找真真描摹了一支桃花——靈感來源於後世某款深受廣大女性與基佬喜愛的手機色號。
阮太太看到這份圖紙後,笑道:“這行不通的。哪裡會有許多女士特意買火機吸香菸?”
索米爾先生也說:“女士們的煙,不都是由紳士代為點燃的?”
楚望沉思良久,在往巴黎的去信後面加上一句:成品出來以後,能否也給我寄一支,從薪水中扣處?
索米爾先生看到之後,又提筆在信尾加上一句:以及巴黎當季最新款香奈兒女式從頭到腳服飾一套,附帶飾品。尺碼:(楚望的尺碼)。
楚望腹誹:這根本就是員工仗著與老闆的基友關係好,狼狽為奸壓榨老闆啊!
腹誹歸腹誹,她還是欣然接受了。
往法國的信寫好之後,她想了想,另起一頁,提筆寫下:
言桑先生,
一直以來,都沒同你講:謝謝你的禮物與相片。
請你恕我這許久都沒給你寫信。我許多次查看兩位姑母家門外,及常收寄你來信的油麻地,終於確認:你也並沒有給我寫信。
於是我這麼安慰自己:興許是旅途太過遙遠,信要跑上好久,跑著跑著,就跑丟了罷?
外灘江邊一別,回到香港後,著實忙了許久,也不知在忙些什麼,忽然之間就是冬天了。聖誕過後有一門考試,好好的英文課,偏要翻譯《出師表》《陳情表》與《項脊軒志》。美名曰“向白人宣揚國粹”。費了許多功夫譯出來,卻是使會使中學生也笑掉大牙的內容,更別提為國學正名了。向內地名門大戶的同學討要一份,回來研究再三,仍覺得不夠好。甚至有幾處原文精粹之處,譯作卻平鋪直白,不僅失了本味,更使人發笑不已。國學便是國學,自然要先精通白話,再三品讀,才能明白其中玄妙精彩之處。
附頁摘錄幾句堪稱幽默之經典,且博一哂。
匆匆敬祝
平安
民國十六年十二月六日
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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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年末的聖誕節過得平淡無奇,只因節假日葛公館免不了有許多交際派對,故而楚望只得和真真一同被拘在喬公館裡。而真真這個假期意外的沒有回上海去,卻是為了生命中除了父親之外第一個別的重要的男人。
聖誕節假期的前一天,葉文嶼帶著網球隊的隊員們,浩浩蕩蕩的去香港女塾外的大馬路上進行了狂熱的追求儀式。七八個男孩,人高馬大的,一人報了一大捧玫瑰立在馬路上,葉文嶼和另一個主隊員不知上哪裡弄來一堆炮仗。因為炮仗擱了許多天,天氣略潮,恐怕等真真出來時點許久點不燃,光從氣勢上便小了許多。便有人提議:“提前放幾個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