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ierogie,看看合不合口味。”還沒來得及稱讚他,氣場非凡的謝擇益便指著紙袋上店面招牌,“這三個字念……昌大老, 或是老大昌?”
她也有點納悶。這年頭上海店面招牌又不少都是從左往右念的,也不乏有許多仍舊是從右往左念。
“應當是老大昌吧?”她想了想,又有些不大確定,“昌大老, 聽上去也挺霸氣,像廣東人開的店。”
謝擇益慢悠悠開著車,臉上掛著“看來你這個土著也不懂,那麼我就放心了”的迷之微笑。
也因此,炸得酥脆金黃卻絲毫不油膩的肉餡煎餅也沒能堵住她的嘴:“作巡官這麼閒麼?在美國念書念到拿費貝達的金鑰匙,回了租界卻能閒到沒事為我買菜做飯帶早點,還能充當車夫,實在太過大材小用……難怪謝爵士要生氣。”
“不然做什麼,我只這一條賤命值點錢,叫我全副身家賣給英國人?見識過香港的英國人之後,你願意?”
“可你見的是英國的英國人。”
“有什麼區別?如今不少巡官,一早在英國認識時,誰不是一副正人君子模樣?來了這治外法權的租借地,還不是照樣無故毆打黃包車夫,玩弄名……”頓了頓,他改口說道:“全上海有三百五十萬人,洋人不足十萬。英國人?更少了。巡警怎麼不閒?”
她聽完苦笑。在這世道下,哪裡有什麼個人前途可言?
車轉過越界築路轉角停下,猶太年輕人呢快步走上前來敲敲車窗。她沖窗外微笑,回頭問道:“今天幾時見?”
謝擇益毫不猶豫的:“下午五點一刻。”
她有些困惑不解。下了車對奧本海默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們幾時下班?”
“五點一刻。”
再回頭,幾位巡邏的下級英軍熱情的向謝擇益打招呼。見狀,她也對於此人竟早於她知曉工作時間這事也就不奇怪了。
羅伯特頗八卦的說:“你男友十分英俊。”
“並不是男友。”
“喔,”他若有若思,毫不留情的下結論:“那麼是緋聞男友。”
“……”
兩人轉角入實驗樓,樓下用英文標註著INFT四個大寫字母。爬樓梯上I小組所在的五樓時,兩人沒忍住就這個項目名稱進行了一番吐槽。許多新鮮面孔和他們擦身而過,其中有人在說:“據說今天有大人物來。你們猜猜是誰?”
另一人說:“聽說有致信去巴黎理化專科學校和義大利皇家科學院。”
“不是還有哥本哈根麼?”
“噢不!我聽說玻爾是個踢不好足球的偏執狂數學家!我希望是伊倫與他的夫人,千萬不要是玻爾!”
這人剛講完話,楚望與羅伯特身後走上來一位面色森森然、大眼高鷹鉤鼻的西裝男。西裝男以他傲視群雄的身高,靜默無聲的走到眾人身前,輕描淡寫的看了那群新年面孔一眼。
瞬間全世界都安靜了。
玻爾靜靜的問:“你們是哪一個小組的?”
“G小組的!”那群人無不歡快的奉承。
“哦,蓋革計數小組。如果你們想來I組做微分計算,我隨時歡迎。不過目前,I小組是這棟樓中最精英的小組,很明顯,你們的能力並不夠——甚至差於一位偏執狂數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