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精神力、體質、樣貌全都平平,憑什麼?」
莊溪慢吞吞地說:「就是因為我不憑什麼吧。」
很多事不需要跟別人講,網上猜測的版本千千萬,不需要他再添一個。
「除非你殺了我,否則我不會退讓一點。」
退讓是指什麼,他們兩個心知肚明。
即便他再懦弱平凡,有些事也絕不會退讓。
他知道這件事他自私了,不徹底揭發他,卻說一些模稜兩可的話,看著是放了他一馬,其實讓他一直擔心,像是頭頂上懸了一把隨時會落下來的劍,這些天他怕是沒有放鬆過,沒有好好睡過一晚。
最後,還是被調離聯邦。
在他沒說什麼的情況下被調離,更加難以接受。
遠遠發現了自己對他的不喜,他不想自己對此有任何不開心或疑心,安全感給得足足的。
自私嗎?有一點。
但是他不覺得錯,甚至他覺得自己已經做的很好了。
莊溪看著霍禾源失魂落魄地走遠,走離這個夢想的地方,收拾好心情,繼續向醫院走。
這次檢查和訓練後,莊溪已經能發出低弱的聲音,醫生讓他摘掉助說器,不要依賴助說器,嘗試自己說話。
雖然很難,但莊溪的開心得對醫生手舞足蹈,不知道怎麼表示感謝。
出來時,遠遠正站在門口等他。
昨晚又下了一整夜的雪,塵和土全部茫茫然的白雪覆蓋,莊溪看到他的側臉,忽然想到很久很久之前那個漫天風雪的日子。
一世白中唯一的色彩,天寒地凍里的唯一的溫暖。
他從來不曾想過,那一抹溫暖沒有斷在那個雪天裡,而是在奇妙的命運之中一直延續,逐漸蔓延,愈加溫暖,變成一個風雨不侵,溫暖如春的棲息地。
開心地跑到他面前,助說器摘下來了,莊溪想對遠遠說的話,全在他的動作和神情里。
他抬頭看向遠遠,彎著眼睛拉拉遠遠的衣袖,然後對他張開雙手。
遠遠,你抱抱我。
季清遠愣了一下。他知道莊溪偏於內向,小時候的成長環境和不能說話這件事,造就了他躲避人群,不想被關注的性子,現在在聯邦,不時就會遇到人,他卻想要自己抱抱他?
他低笑一聲,伸手把比自己矮了一頭少年抱在懷裡。
雪厚厚一層,少年的羽絨服也厚厚一層,傾注的愛也是厚厚一層,抱起來格外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