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來回踱步,金紅底小袖背在身後,一徑斜眼覷他,似挑釁。
武延秀有百步穿楊的本事,目光銳利,隔著那麼遠,也能看清她袖口上的蔦蘿紋,正和集仙殿覲見那日的帔子一模一樣。
她左挪,他箭頭便向左,她右挪,又向右,對峙良久,武延秀端開的兩肩架勢沉著,卻遲遲沒有下一步。
瑟瑟不耐煩了,上回謊稱將軍捉弄她,留下臭烘烘的帷帽,丹桂惦記要還,幾日幾夜擱在馬車上,本來天就熱,聞著更躁,還是她鼻子尖,順著味兒翻出來扔了,這回又來嚇唬她。
撿起石子往高處扔,當然遠遠不能觸及,可那咬牙切齒的架勢,混忘了扮貴女要矜持要優美,左右開弓,扔了又扔。
武延秀嘴巴張了張,不知她生哪門子野氣,下意識取箭撘弓。
——鏘!
鐵簇頭在夕陽下劃出奪目光弧,落地卻扎不進泥土,直接翻倒。
瑟瑟目瞪口呆,第一箭還算秋毫無犯,這第二箭已是擦著她的裙邊,劃破了裙帶,雖無皮肉受傷,卻實打實炫耀武力。
而且方才那支箭是騎兵日常所用,青銅三角尖頭,但求射人能穿甲,射馬能入鞍,這支卻是鈚箭,打獵專用,簇頭形似犁頭,薄而銳利,平頭鏟邊,務求造成大面積創口。
——他膽敢拿她當獵物麼?
可見是活得不耐煩了!
通通掰斷扔掉,七八支嗖嗖又來,有射兔子的兔叉箭,簇頭帶齒,避免破壞兔皮,又有射魚的魚叉箭,射鴨子的鴨嘴箭、水箭,林林種種,五花八門。
瑟瑟邊掰邊扔,越看越氣,仗著射箭又穩又准,拿我當兔子,當鴨子?
忽見他停了,才直起腰來,又是一陣破風之聲。
這回卻是十來支齊梅針,齊咻咻下網,前後左右繞住她雙足,畫地為牢。
瑟瑟一時愣了,伸手慢慢去拔,果然這箭極細極長,好比繡花針,簇頭是平鋒的,不射人也不射鳥,卻是專門用於穿透鎖子甲。
她攥著一把齊梅針掰不下手,想了半晌,抬頭去看。
突出的山岩上空空如也,哪裡還有他的影子?
不多時丹桂找來,奇怪她滿頭熱汗,跟泥地較勁,兩腳狠蹬,把什麼東西踩進泥里,說是長毛蟲討厭,老往身上爬。
一路打扇引她回宮苑,嘰嘰咕咕,說自她走了,張峨眉和李仙蕙下棋竟拌起嘴來,一個偏說贏了,一個就說沒輸,都要女史做判官。
丹桂看她熱的不像話,捋著柳枝,鑽進太湖石洞子走捷徑。
「別說我們郡主不是這樣人,張娘子往日何等尊重?從來不咋咋呼呼,爭先忘後的,所以奴婢們勸解半日,終於說得張娘子撂開手回房去了。」
這回出來,瑟瑟的院子挨著武崇訓,在高處,武三思和武崇烈在半山,張峨眉依傍府監,順帶著琴熏和驪珠,隔壁就是李顯,距離女皇最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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