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問硬著頭皮催起馬,低聲問閒差。
「……是顛著聖人了?」
「管得著嗎?」
那人不屑,亮起鐃鈸樣的嗓子,唯恐人不知道他呵斥了耍戲法的宋主簿。
這麼押送到御輦旁。
六匹馬拉的大車,鑲金綴玉,壓出深深的車轍,頭頂嘩啦啦豪雨如注,道旁樹葉子捲起來,地上塵土翻騰。
宋之問眼前一片白霧,聽見裡頭韋團兒喊,「請主簿進來罷。」
越催的急,他腿越軟,虧得內侍扶了把。
一上去,冷得打個激靈,當頭碩大一座冰山,比他人還高大,冰里融了各色花卉清露,隨著汩汩化水,香氣撲面而來,余光中紅紅白白的絲裙、垂在地上,環佩玎璫,滿屋都是女人。
「臣——」
他腦子發暈,先管跪下。
雨真大呀,關上車門還啪啦啦響個不停,像幾百人同時打算盤。
「臣演算無誤,自來艷陽帶雨,乃是上上吉兆!」
邊說邊磕頭。
因不知府監在哪個方向,戰戰兢兢朝正前方訴說。
「風雨再大,掩不住日月光芒,這在相術上有個說法,叫,叫……」
女皇盤踞在榻上,只覺他吵鬧,煩悶地掩住耳朵。
張易之有點不耐煩。
「聖人在這裡,自然遇事呈祥,這都不用你論。我只問你,這雨下到什麼時候?幾時天黑,今晚住驛館麼?」
宋之問遲遲轉過味來。
哦!
鬧半天不是追責,他後怕地擦冷汗。
「臣方才觀察天象,見太陽照得烏雲閃亮,邊緣鑲有厚厚金邊,這雨下不長的,半個時辰就能過去,停了再走,向晚將好進城。」
張易之抽了抽鼻子,暗罵他沒眼色。
他壓根兒不信人力能推演天象,更別提預警災禍。
不過宋之問運氣好,撞對了幾回。
算命麼,猶如談情說愛,重在說活話,兩可之間才是長久之道,像他這樣為求氣勢雄壯,每每鐵口直斷,早晚出事。
閒閒擺手,「既這麼著,你先起——」
外頭滾雷樣炸開吼聲。
不知是誰兇橫地高聲呵斥他人,「要死麼?擋在咱家前頭!」
震得張易之聲調發抖。
女皇嘖了聲,翻身朝里,眾人皆瞠目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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