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延秀打小是個硬槓頭,誰的火都敢拱,得罪瑟瑟也不奇怪。
那時武延基和武延壽看他不順眼,背地裡上眼藥,撮哄著武承嗣疏遠了墊窩的幼子,也是常有的事,越是家大業大,人才濟濟,掌事的不中用了,底下越要各顯神通,魏王府當初能打成一鍋粥,武周的最後幾年,眼看也將如此。
武崇訓立在窗下琢磨,片刻打定主意來尋瑟瑟,冷不防花樹後有人喚他。
「三郎——」
武崇訓兩手一抬,便是擺出了抗拒的姿態。
「你我父子何至於此?」
武三思站出來,「郡主是你真心想娶的,阿耶助你一臂之力,難道錯了?」
武崇訓與他對峙,傲然一聲冷笑。
「上回在正院,阿耶說話還坦白些,要我借郡主之力入仕,起手便得是夏官的五品,因我堅決不肯,才作罷了,今日又來懷柔一計?」
這說的便是瑟瑟辦及笄禮那日。
武三思眉梢一縱,苦口婆心道。
「那回原是話趕話說岔了,你便百般迴避阿耶?可是就算你不曾尚主,照你從小的志向,照聖人對你的期望,你這會子也該入部辦差了呀!怎麼,為那一點子誤會,你就要割捨了二十幾年的親情?」
武崇訓沉默片刻,搖頭道,「我只是不想再被阿耶擺布。」
武三思放出一串冷笑。
「這麼說,你是心甘情願被郡主擺布?」
武崇訓緊緊皺眉,握在袖子裡的拳頭,用力得有些顫抖。
「阿耶,我既尚主,前途便有限。爵位,您百年之後,我不能承襲嗣梁王頭銜,職務,國朝成例,駙馬只授十六衛中郎將。太平公主何等臉面?她的兩位駙馬雖有大將軍銜,其實是平日加恩,真正領兵討逆,又替換他人。」
「那又如何?」武三思冷冷道。
「規矩是人定的,駙馬加大將軍銜,高宗手裡沒有,太宗手裡更沒有,到聖人便成定例,薛紹要掛大將軍,武攸暨又要掛大將軍。」
看著這傻兒子,一步步邁近跟前。
「我兒是讀書人,領兵打仗未免艱難,髒了你的手,但平日加恩,進出府邸親衛披甲吆喝,不威風麼?」
「阿耶,您雖年過五十,身姿頭腦一如年輕,便是再栽培……」
武崇訓骨節分明的手,將拳頭攥得咯咯作響,卻沒有後退,反而昂起面孔直言勸諫,就聽啪地一個耳光,劃這花木叢中的寂靜。
「——不孝子!」
武三思斷然怒喝。
「這時候叫我再栽培崇烈?」
氣得鬍鬚亂顫,中氣十足地提聲痛罵。
「我花了多少功夫在你身上?!十幾年涓滴細流,那時你阿娘剛死,你頹唐喪氣,躲在笠園誦經文,雕木頭,得虧顏夫人來,一頓好話罵醒了你!三郎啊三郎,你以為那是她為人師長的愛護之心?」
武崇訓一愣,一股戰慄漸漸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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