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話!」
郭元振狐假虎威地吼了聲。
「你是個什麼東西?也配窺伺帝裔?」
那日所見,潞州長史是個地道的武人,熱情豪爽,席間對武延秀容貌之俊俏視若不見,推杯換盞,毫無顧忌,怎會如此囑咐手下?
郭元振起了疑心,想邊境多有細作。
他二人落單,裴懷古人如其名,只會師法古人,腦子不轉彎,出了事恐怕料理不來,臉上笑著,左手背在身後屈指,已是示意武延秀多加防備。
「你說你是誰派來的?」
他是是是了一串,忽地一轉,背書般利落道。
「小的是并州大都督府長史派來的!咱家長史姓張,頭先在京做過殿中侍御史,曾多次見過郡王,所以如此囑咐。」
「他沒撒謊——」
武延秀笑了,大大方方摘掉斗篷讓人驗看。
他一笑,小吏的心頭就哆嗦了一下。
果然美人吃喝拉撒都別具一格,這大雨里摘斗篷,別人就是落湯雞,獨他是出浴的鳳凰,舉手投足美不勝收,就連雨水也為他添彩,刷拉拉迤邐滾下,更見他肌膚冰涼絲滑。
武延秀向郭元振示意,一瞥之下,含義頗為複雜。
張仁願可是聖人的近臣、愛臣,他彈劾誰,誰便要倒霉,偏他生性冷酷,一絲不苟,生平最見不得支支吾吾,謊報戰功之人。西北武將,因他檢舉而貶官者不知凡幾,就連大名鼎鼎的王孝傑,也曾因他監軍告狀,被削官為民。
既然到了這邊陲之地,多個朋友多條路,尤其這種人。
語氣放和軟了些,大手一揮。
「邊走邊說罷,你從太原來,怎麼反從前頭來找我呢?」
郭元振留心那小吏舉動,色迷眼目的樣兒,巴巴瞧個沒完,直到武延秀戴上斗篷,才遺憾地垂下目光回話。
「小的連夜快馬奔馳,沒歇腳,再者道兒熟,一早就撲進靈武了,不成想等了大半天,見著裴郎官,才說郡王還沒進城呢,小的著急,又出來尋您。」
「他到底有何事?」
小吏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咱家長史說,京里加派了一位使節,新封了春官侍郎,名叫閻知微,閻侍郎帶了幾十車金銀綢緞衣裳,行路緩慢,如今剛到潞州。聖人命裴郎官並郡王留步,在靈武稍候閻郎官趕來,一併出發。」
武延秀摸不著頭腦,狐疑道。
「好端端地,怎麼又加個使節?叫他來,是為把裴郎官換回去麼?」
他與裴懷古和不來,心裡巴不得換他回去。
小吏哪裡知道根底,只管搖頭,倒是郭元振聽出些端倪。
「這是公事,當有詔書並天官、春官的行文,才好叫咱們知曉信服,閻郎官確是加了侍郎銜兒。再者,要留住使團不走,長史告與朔方軍大總管或是本地長史,只要他答應,靈武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為何非得當面稟告郡王?」
他說一句,武延秀便點頭,末了睨著小吏問。
「張仁願有私房話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