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顯等半晌不見回音,轉頭奇問。
「娘子忘了麼?」
便被韋氏一個白眼瞪住。
瑟瑟忙打岔,「什麼雞零狗碎的官兒,理他呢。」
武崇訓略作斟酌,便直道。
「相王趁立儲東風再度封王,立時召集舊部,分明要大展拳腳,反觀太子殿下手中,卻還空空如也。」
李顯家三口齊齊一抖。
武崇訓犀利的目光逐一掃過,俯身趴在地下。
「臣欲以拆宮毀廟之議做引,代殿下為民請命,博得美譽。」
直視李顯,鄭重而坦率,完全知道這打的是小人主意,不堪,卻有效,
「官寺僧尼人事,頒發度牒,登記名冊,歸春官祀部掌管。郊祭社稷,香料紙錢,金銀法器,由太常寺、光祿寺、鴻臚寺調配,原是四方權責清晰,如今卻統歸控鶴府管轄……」
瑟瑟期待的眼神閃了兩閃,長出一口氣。
「如果表哥舉太子之名剷除官寺弊病,不單能把手插進四個衙門,還能干預地方,為阿耶埋一步好棋。」
武崇訓把手一比,臉上高深莫測的樣子。
「郡主所言甚是。」
韋氏提著的勁兒鬆弛下來。
這女婿是可造之材,李家命好,竟有三條活龍。
恰宮人回來,紅漆提籃裝了體己,她便拿起來交代,左不過金石字畫,古董玩器,說是給瑟瑟,其實都是投武崇訓的喜好,直說到藥材。
「不是非叫你吃,這變天的季節,早起腰身發軟,就熬一碗,溫熱補血。」
武崇訓詫然,瑟瑟一看不對,站起來撒嬌。
「阿娘!這些枝枝節節的小事,男人不懂,一句半句,全想歪了!」
李顯轟然大笑,指武崇訓挪到西間梢頭的熏籠邊上,黃門沒跟上,分明是有話要說,武崇訓在下首落座,換出請示的口氣。
「殿下,方才臣一時忘情,不該在家裡議國事,改日左春坊……」
李顯慢悠悠截斷。
「你並非東宮屬官,即便左春坊議政,你也不能參與。」
武崇訓聽出他話里鋒芒,方才那一番投石問路,還真問出來了。
「古往今來的昏君,任人唯親,尤重外戚,明君則廣開選官之路,聖人登基不足十年,已將李唐舊臣掃蕩乾淨,提攜起大江南北許多無名子弟。」
李顯抖了抖衣袍的下擺,並不看他,武崇訓心底卻有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