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矜言發現,自己竟然感到緊張。
最遲最遲,報信的使者,會在宮宴正酣時趕到。
留給他的時間,實在不多了。
楚矜言轉過身,往另一條街上的鎮北將軍府走去。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在他的設想中,本來應當先在工部蓄藏羽翼,解決明年的水患,與毗鄰陳國的那幾座城池。
可災禍倏忽而至,他與白家來不及建立信任,來不及互相聯盟,突然之間,就被這樣要命的突發事件綁在了同一條戰船上。
甚至,整個大周的土地,都可能在不知何時會席捲而來的匈奴鐵蹄下顫抖。
而如今在京城的白山青……
楚矜言苦笑著想,自己與白山青的關係,可從來都算不得好。
白府建在一條頗為清淨的大街上,左右府門分屬大理寺卿,與吏部尚書,都是名副其實的位高權重。
門口的石獅子沉默著,被殘存的夕陽染上一層暗色的金紅,整座府邸看上去莊嚴而安靜,楚矜言走上石階,敲響了朱紅色的大門。
***
竟然是白山青親自來開門的。
「你來做什麼?」
一直以來很重視形象的風流名士顯得有點憔悴,楚矜言打眼一看他的臉色,就知道他該是已經得到了風聲。
楚矜言說:「我來找你。」
白山青很警惕地看著他:「二殿下,下官與你可並無私交。」
楚矜言有點頭疼:「你一定要站在門口說這些嗎?」
「清者自清,」白山青擋在門前,就差抱起雙臂,「可下官若讓您進去,怕就說不清楚了。」
楚矜言:「……現在便能說得清楚,你確定?」
「……」
楚矜言說:「蒼……」
白山青臉色一滯,飛快地讓開門口,看上去幾乎像上來捂住他的嘴。
楚矜言微笑了一下,從那道門縫裡閃身走了進去。
整個白府里都很安靜——超乎尋常的那種安靜,偌大的將軍府庭院裡,一個下人都看不見,只有一棵粗大的松樹聳立正中,被殘陽照亮了最後一點樹冠。
楚矜言好奇道:「你們家的下人們呢?」
白山青板著一張臉:「關你什麼事。」
楚矜言也不惱:「你讓他們都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