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青沒吭聲。
楚矜言輕嘆:「白公子確是心善,自知無幸理,還想著不要帶累家裡的僕從。」
「你……」
「倒也不必就如此悲觀吧,」楚矜言笑笑,轉過身,「鎮北將軍為人仁義,公忠體國,一鍋上下,無不敬之,即使有人想做什麼,總也要考慮天下民心。」
白山青沉默一會兒,終於長長嘆了口氣。
他挺直的背都似乎佝僂起來,好像一瞬間老了幾十歲。
「你既都已知道了,我還能說什麼。」白山青滿面灰敗,在松樹下看向楚矜言,「這消息極為隱秘,連我都才剛知道不久,是家族的死士拼死傳來——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楚矜言垂眸不語。
白山青笑了一下:「……楚矜言,我不曾看錯你,你從來不是什麼與世無爭的柔弱公子,對不對?這樣看來,之前看似是大殿下咎由自取,原來倒是你贏得漂亮啊。」
楚矜言面前的彈幕與有榮焉,一邊將把他夸出花兒來的話彈到白山青臉上,一邊心花怒放地又炸了不少煙花給他們的大魔王。
楚矜言差點笑場,心裡緊張的情緒緩解了不少,輕道:「我能活到今天,當然總得想法自保。」
白山青搖搖頭。
「可下官只知,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一次蒼裕關出事,我一想到那些被搶掠屠殺的百姓——」年輕人臉上浮現出深深的痛苦之色,「是我白家,有負守土之責。」
這話已帶了幾分悲壯之意,楚矜言亦心下一慟,卻有些急了。
白山青可千萬別想著以死謝罪,這些書生,未免太迂。
楚矜言上前一步,一把抓住白山青的手臂。
「白兄,如今坦誠相見,我們便不要再說些虛言,我只想你清楚,若是白家沒了,對於北疆的百姓,才真正是如何的滅頂之災!」
白山青被他的動作驚了一下,眼神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楚矜言咬牙,故意用嘲諷的語氣道:「你覺得自己還挺悲壯,是嗎?」
對方被他一激,也本能露出怒色:「我自幼循聖人之言,心懷黎民社稷,在二殿下眼中,便是如此可笑,可堪侮辱之事嗎!」
楚矜言說:「怕是你讀聖人的書都讀得忘了!白氏一門忠烈,為的是什麼?為的是憑藉君王喜怒,一朝身死,在青史上留下個被後代詩文嘆詠的美名?」
「你……!」白山青文章寫得花團錦簇,卻信奉儒家的敏於行訥於言,嘴上的功夫實在不到家,憋了半天臉都紅了,也只能怒視著楚矜言:「牙尖嘴利,有辱聖賢!」
楚矜言笑道:「師兄從小辯不過我,便總如此說。」
「……」
青年的語氣溫和下來:「只是聖人也說,『既明且哲,以保其身[1]』。捨生取義固然慷慨痛快,可活著時,或許需要更大的勇氣,也能創造更大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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