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著我一點兒嘛,」少女清亮的聲音響起來,「什麼鬼藥, 站不穩。」
楚矜言連忙轉過身去。
白柔嘉一閃不閃地看著他, 身上的衣服已經整理好了, 卻還披著他的外袍——那是楚矜言在殺出秘密基地時被迫匆忙換上的,不然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裴幾道會哭死在他的大腿上。
他那時候還哪裡想得到什麼清理傷口, 什麼隱藏身份,他所有的想法,都只是儘快趕到白柔嘉身邊來。
直到這時候,一直支撐著心火的目標突然達成,他才終於感覺到體內乾涸的內力、衣服掩蓋之下慘烈的傷口,還有尚在拼命翻騰的寒毒。
楚矜言都沒來得及說話,就一下子又吐了血。
白柔嘉嚇了一跳,她自己其實反倒沒受什麼傷,只是無力而已,可對方一看就傷得很重,她注意到青年睜開的眼神迷茫,垂落的手背上也有鮮血滑落下來。
楚矜言身子一軟,白柔嘉壓下聲驚呼,一把接住了他。
「小、小將軍……」楚矜言摸出一隻小小的玉瓶,「解藥……」
那當然是從楚知行那拿來的,那個傢伙快要嚇死了,從他身上搜到解藥不難。
楚矜言臨走時,唯一叮囑顧長吉的,就是千萬別讓他死了。
白柔嘉毫不猶豫地一口吞下解藥,果然,效果幾乎是立竿見影,力氣又重新回到她的身體裡,除內力還要慢些時候,她已經感覺與平時無異。
有事的顯然是另一個人。
可對方只是看著她,像是長舒了一口氣的樣子,喃喃道:「你沒事……就好。」
很難說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是否清醒,因為話音未落,他就終於不支昏過去了。
白柔嘉愣住了。
「哎,你……」
她又想起來,自己竟然還不知道這個人的名字呢。
***
楚矜言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第一時間發覺的是溫暖。
他很少體會過的那種,由內而外的、熨帖而舒適的溫暖。
但但他仍本能地警惕起來,雖然大腦逐漸清醒,卻控制著自己的呼吸和身體狀態,儘量裝作仍昏迷的樣子。
這幾乎是一種本能的警惕性。
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應當不算精貴的床上——主要體現在皮膚接觸到的粗糙的質感,棉花被子沉重地壓在身上,卻帶來一種錦緞所不能給予的踏實。
周圍瀰漫著一股樸實的清香,像是糧食的香味,若仔細聽,還能聽到爐子上緩慢咕嘟著的粥水、木柴燃燒的聲音,還有一種「噠噠噠」的……小動物的指爪在地面上蹦跳的聲音。
楚矜言:「……」
這環境有點超出他的知識範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