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下一沉,知道大抵是有事情發生了。
謝湛支起身子,披上衣服下榻。他的腿腳其實已經好了大半,可以走動,只是御醫說要靜養,他也樂得給外界一個端王身體柔弱的形象。
他還未走到門口,就見門霍然打開,夜風灌入堂內,吹的燭光搖晃,影影綽綽。
將夜左手端著冒著微微熱氣的藥,放在桌上,道:「熬好了,放涼了喝。」
「發生什麼了?」謝湛看向他的眼睛,問道。
將夜聽了聽風聲,那張總是對著他溫柔至極的臉孔,此時籠上了些許冷峻肅殺的神色。
這表情極度陌生,連銀灰色的眼眸也帶著幾分深海一般的幽暗,仿佛下一刻便能抽刀殺人。
謝湛察言觀色,有了幾分確定,卻也不揭破。
只聽將夜道:「無事,你安心睡。」
然後將夜在他面前關上門,合著燭光,他的身影在門扉上映出,修長挺拔,卻凜冽至極。
他從腰間抽出了刀。
隔著門扉,也能感覺到,那定是一把鋒利的好刀。
謝湛知他不肯讓自己精神緊繃,也知以他的身手,定能妥善處理。
畢竟這裡是端王府,而非逃亡途中。
將夜的殺戮仿佛極致的藝術。
只不過刀光一閃,舉劍刺向他的殺手脖頸處便飛濺出燙熱鮮血,布滿了門扉。
仿佛白雪上落下的點點紅梅。
他是最堅不可摧的一道防禦,無人可以越過他踏進房門一步。
謝湛披著保暖的狐裘,早春依舊寒涼,他身子骨弱,受不得風,卻饒有趣味地站在門前,看著窗戶與門扉上映出的影子。
他應當是單手擒住撲來的殺手喉管,按在門上割了他的喉,一刀斃命。屍首順著門重重地滑落,留下斑駁的血影。
風聲愈來愈大了,刀劍聲混雜在其中,寒鴉悲鳴,戾氣沖天。
今夜風聲太急。
謝湛索性不睡了,在桌前展開一張畫紙,研了墨思忖半晌,不自覺地抬頭看到站在門前的男人,不經意地彎了彎唇角,落下了第一筆。
他的畫技不輸給當代大師,心裡有了大概,提筆便如有神,不多時已經勾出一個輪廓。
刀光凜冽,而他的人亦然如出鞘鋒刃,如霜如雪。
讓人心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