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點不舒服。」
說完向他懷裡倒來,少女面色如同刷了一層蒼白的釉,眉眼卻隱隱發青。
手探上她的額頭,發覺十分滾燙,這才驚覺她在發著高熱…姜與倦陷入自責。
她體質不好,在那樣冷的水裡泡過必定是要生病的…懊惱自己的粗心,也顧不得再弄什麼晚膳,先給她降溫才是緊要。
…
等她終於好受了些,已不知時辰幾何。火堆燃盡,只剩星火灰燼。
夜風微涼,天邊隱隱泛白。
二人並排靠坐,外邊是綿延的夜,有別於宮城的夜空。
她還有點暈沉,渾身無力地靠在他的肩頭,將醒未醒的慵懶。而他疲憊地闔上雙目,似乎已經睡熟過去。
「有隕星。」她望著夜空,忽然說。
姜與倦睜眼,深藍色的天空中滑過一顆流星,如微渺的燈火,拖著細細的尾,墜落的瞬間悄無聲息,卻打破了心底沉寂。
他有些怔,這是從未見過的美景。
極致短暫,又極致燦爛。
許久許久以後,久到好像世間重歸沉靜。
「為什麼不說話?」她問。
他聞言,只是暼了她一眼。
白妗起身,靠近他,鼻尖離他的鼻尖只有短短一寸,呼吸掃過他的面頰。
她有點負氣地皺眉:
「為什麼不理我?」
「…」他仍不說話,只是靜靜把她望著。
她看看他掖在袖子裡的手,一字一句:
「為什麼不肯抱我?」
他終於開口,「既然病著,就不要亂動。」
只當她是發熱,說的胡話。
白妗愕然了一下,隨即噗嗤一笑。
「你笨死了,」她用手掌,貼了貼他的臉頰,在他發呆的時候,又滑落放下。
「我是誰?」她指著自己。
「妗妗,」他蹙眉,「你怎麼了?」
「對,我是妗妗,」白妗笑了下,「那你是誰?」
姜與倦的手指攥緊,他好像有點緊張,微微坐直了身體,深邃的目光攫住她,不肯放過她一絲神情的變化。
白妗輕聲細語地說:
「你是大昭的明珠兒,帝後嫡出的毓明太子殿下。你叫姜與倦,號如止。」
她深吸一口氣,目光清澈:
「殿下,妾記得你。」
姜與倦徹底愣住,她撲進他的懷裡。
旭日騰出一線,遼闊無垠的天空頓時布滿耀眼的金光,鳥雀輕啼聲迴旋於山林。
世界在這一刻,迎來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