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他一眼,這人如此上道,都想問他有沒有意願加入青衣教,給她做個餵馬小廝了。
白妗沖他一笑,這夥計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回過頭,卻見一身灰衣的青年站在門檻上,正目光寡淡地望著這邊。
他頓時面色訕訕。
白妗卻走上前:「哥哥,只有一間房了。」少女臉不紅心不跳,仰著臉故作為難。
「……」姜與倦只好當自己瞎了。
夥計端著油燈,領著二人上樓,木製的樓梯被踩得咯吱咯吱響,下一刻就要散架似的。
他叮囑了一句,「勸二位一句,入了夜,最好不要出門。」
「為何?」
他猶豫了一下:「實則,掌柜不讓我們說的。」
青年輕飄飄掠他一眼,表示不感興趣。
少女「哦」了一聲。
他們反應平平,夥計大感挫敗,特意清了清嗓子,試圖提高存在感,「不過我看二位遠道而來,能夠在此一會,也算有緣,便將此事告知給二位知曉。」
神神秘秘地壓低了聲音,「說來慚愧,我們家這店面的選址,風水不大好,臨近後山那地兒,就有一片亂葬崗。夜半常常能聽見哭聲,據說是些枉死的鬼魂…」
「……」
「……」
這僅僅是風水不好的問題嗎?!
白妗抽抽嘴角,總算曉得,為什麼你們客棧要關門大吉了。
「知道了知道了。」白妗阻止他說下去,跟姜與倦一回房,便把門關上。
店小二碰了一鼻子灰,摸摸帽子,房門卻又忽然打開,濃眉朗目,是那溫潤如玉的青年:
「小兄弟,水房在何處?可否勞煩添些熱水。」彬彬有禮,神色疏離客氣,半點不介懷對他面露厭憎一事。
夥計怔了一怔,「左手邊最里一間便是。郎君自便。」
這便下了樓去。
白妗打量著屋內環境,陳設倒是簡潔,也還算乾淨,起碼桌上的茶壺不破,床褥瞧著也嶄新。
一枝迎春,別出心裁地插在窗邊的一個瓷瓶中,葉綠花黃,十分喜人。
將窗戶推開通風,夜風灌進,白妗只覺渾身清爽,她深深呼吸了一會兒,卻覺周圍太過安靜。
她轉過頭。
姜與倦站在內間,離得窗邊極遠,臉衝著牆壁,長眉蹙起,面色隱隱發白。
聯想之前夥計的話,白妗微微一笑:
「殿下你該不會…怕鬼吧?」
聽見「鬼」這個字,姜與倦眼睫一顫,抿唇看她一眼,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想倒一盞茶,想起樓下那一股陳垢氣息的茶水,又停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