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幹什麼?」恐怕他也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很沖。
「放不下你。」白妗蹲下身,將還在地上震顫的藥碗撿拾起來,輕聲說道。
她仰臉看著他,「臣妾心疼殿下。」
說著順勢半跪,一隻手撐著地,一隻手放在了他的膝頭。
二人就這麼僵持著,無言了許久。
姜與倦忽然就泄了氣,他這是…在做什麼呢?
與其說是同她置氣,不如是生自己的氣。也會嫉妒、也會動怒,動輒會想廢了她的手腳,永遠束縛在自己的身邊——
這個想法一閃而過的時候,他幾乎陷入無法自救的魔障。可是那樣的妗妗,還是妗妗麼。
傷害她只會反饋加倍的痛苦。
然而那種想要摧毀什麼的,壓抑與暴虐日益膨脹,害怕終有一天本心也無法控制……第一次,為這樣無能為力的自己感到憤怒。
她終於讓他徹底看清了心底那另外的一面,竟是如此…醜惡。
他不會願意叫她知曉,這樣的他若是叫她知曉,連最後的籌碼都要失去了。
那麼不見,是不是就好了。
可她偏偏找上門來。
白妗戳了他一下,笑他,「殿下不說話,是心情不佳麼?」
她「唉」了一聲,「臣妾無能,不能在政事上替殿下分憂…」
「便只能如此了,」
說著攤開掌心,裡面躺著幾顆用雪白的糖紙包裹著的方糖。
這是上一次,他哄她時備的蜜糖。
白妗去尋嬤嬤拿到了,原來這是太子殿下小時候最愛吃的零嘴兒,每每自貴妃那兒得了,總要藏到枕頭底下,一躲就是一天。
因皇后娘娘是不喜他碰這些東西的。
姜與倦怔怔,他想起小的時候,二哥滿地打滾吵著鬧著想吃糖,陸娘娘被磨得沒有辦法,著宮人出宮去買,自然也帶了他的一份。
那家鋪子,是宮外的老字號,如今已經很少再做這種糖了。
自那以後,他惦念這不同於宮廷的味道,總想著什麼時候能再吃一次。
後來回到母后身邊,偶然提起,卻被毫不容情地拒絕。
很小開始就不曾開口要過什麼,因想要的,只需一個眼神,或者一個眼神都不必,就會送到手邊。
那是他第一次,因得不到什麼而徹夜無眠。
最後究竟是怎麼了結的不記得了,可那種求不得的心情,每每回想,總會如同魔咒一般困擾於他。
白妗剝開糖紙,拈出奶白的糖塊,送進他的口中。
他啟唇,舌尖微紅。
白妗意動,等反應過來時已經貼上他微張的唇,頓時甜香氣兒在吐息間漾開。
索性繼續,在他的唇瓣上輾轉,誘哄他打開牙關。
姜與倦被她弄得心亂如麻,只覺這糖不僅沒有半分甜意,反而又苦又澀,畢生的耐性都要被她一點不剩地耗盡了。
次次都想用這個來解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