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娘子!」那婦人一臉焦急地喊住她,也顧不得外面的大雨。
南山頓時有不祥預感,她立即勒住韁繩:「怎麼了?」
「鳳娘、鳳娘被衙門的人給帶走了!」
☆、第22章 【二二】軟肋
五月的天已是很熱,一場陣雨根本澆不透這火氣。驟雨暫歇,天色鴉青,烏沉沉一片,好像還有大批雨水將至。受了潮的街鼓已悶悶敲到了最後一聲,南山渾身濕淋淋地站在屋門口,聽隔壁娘子將事情慢慢說來。
她神色凝重,隔壁娘子嘆一口氣:「衙門也真是太亂來了,鳳娘那樣的人又怎會偷拿東西?」
原來是白日裡鳳娘與鄰居大娘一道去西市,沒逛多久,便有小吏上來擋了去路,竟是從鳳娘小簍子裡搜出一支金簪子。有個胡商在一旁嚷嚷說這簪子是他的,是鳳娘方才在西市鋪子偷拿了他的簪子。
鳳娘反駁說自己眼睛瞧不見,如何偷拿東西,那胡商便一口咬死鳳娘是在裝瞎。如此一鬧,吏卒便將鳳娘給帶了回去慢慢審,到這時辰也沒有放回來。
南山這時面色差極,隔壁大娘又嘆口氣:「不知道明日鳳娘能不能放回來……她看不見,又一個人,膽子又小,這會兒在牢里可怎麼過啊。」
若只是單純的誣陷偷拿或許並不難解決,但從隔壁娘子的描述中看,事情並不會這樣簡單。那胡商誣陷誰不好偏要誣陷一個眼盲之人,何況縣廨的人也不可能這般不明事理,怎麼看都像是有其他人在故意算計。
南山站在軟綿綿的細雨中蹙眉思索,心全都擰到了一起,手上韁繩勒得緊緊也不覺得疼,身後的馬忽用腦袋蹭了蹭她。南山陡然回過神,那娘子也說:「眼下再著急恐怕也無甚辦法,只好等明日街鼓響起來再說了。」
鼓聲落盡後的長安各坊仿佛都睡了過去,停了一會兒的雨這會兒又漸漸下大,南山別了隔壁娘子,牽馬回了家。
堂屋一絲煙火氣也沒有,四下孤清清,一道閃電將屋中照亮,悽厲一聲驚雷仿佛讓屋子都震了一震。
她顧不得太多,回屋迅速換了一身窄袖衣裳,將幞頭緊緊纏好,套上蓑衣就悄悄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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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長安縣廨內,縣令正托腮苦想著。到這個點還留在公衙處理公務,不是這位縣令有多勤政愛民,而是他正在煩惱地等人。
有人指名道姓讓他逮個人,他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做了,他便是構陷無辜平民;可若不做,他又有把柄落在人家手裡,不聽話就要被人活活弄死。
罷了,反正臨時拘留也算不得什麼大事,等過了今晚將人放出去就好了,可那人說要來審問疑犯,怎麼還不來?
縣令將眉毛皺成了八字,忽聽得吏卒在外道:「來啦來啦!」
縣令聞聲霍地起身迎客,而此時南山卻已是到了長安獄外。夜禁擋不住她,何況還是在這樣一個連武侯都懶得出來巡街的雨夜。
獄門兩側雕印的狴犴頭看著極駭人,南山並沒有劫獄的打算,於是翻上屋頂靜靜候著。
沒過多時,她便見到有人從縣廨拐出來,從公服上她能辨出其中一人正是長安縣令魏明府。吏卒替魏明府打著傘,而他身邊那個自己撐傘遮了頭的,穿的是一身常服,很難分辨是個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