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怎麼講?”
史志遠難得有機會施展才華,挺挺乾瘦的胸脯,清清嗓子:“因為聖人。聖人並非一意孤行要立十二郎,只是因為仁孝太子過世了,他得立一個太子,恰好又不討厭十二郎的母親罷了。十二郎本身並無過人之處——如果有,聖人不會那麼快就退讓,更不會親自教導太子。”
梁玉問道:“依你之見,聖人會為賢妃做到什麼地步呢?”
史志遠笑了:“就是現在這個樣子了。聖人甚至不會為了賢妃大肆封贈凌氏,只給了錢養著,給虛職,未授實權吶。即使是有實職的凌慶,他做的什麼官?是掌兵、掌財、還是掌銓選?禮樂教化、戶籍人口?都沒有,那能做什麼?”
“我家也沒有啊。”
史志遠道:“府上不還在奉旨讀書麼?散官也授了,府上入京不過一年。凌氏呢?十幾年來,從未曾想過要安排他讀書學本領。”
“如果我家也學不好呢?”
“那有什麼關係?東宮已經是您家的了,東宮對您敬愛有加,”史志遠毫不在意地說,“占了先機就好辦了。聖人為東宮配師傅,給十二郎什麼保護了嗎?還請鍊師上諫太子,對弟弟們一定要好,這不是為了邀名,是有實用的。太子保護弟弟,就不需要聖人去額外保護諸王,也就不至於給諸王過份的權勢,日後就會少很多麻煩 。”
“那麼說,凌氏不是威脅了?”
“對鍊師而言,凌氏從來不是威脅,有威脅的是聖人。”
梁玉臉色微變。
史志遠只當沒發現,若無其事地添了一句:“對賢妃還心存回護的聖人,並不是一個合適的聖人,好在他會為太子除去皇后、司空的勢力,不至於尾大不掉。需要設法令聖人變得再好一點。”
梁玉垂下了眼睛,史志遠不是個小人,他是個狠人,主意打到皇帝頭上來了。梁玉沉吟片刻,低聲道:“若廢杜立凌,恐怕太子危矣。是以……”
“是以投鼠忌器,寧願放著徐國夫人、蕭司空欺凌府上?”
“又要不了命,要是磕頭能保平安,那就磕吧。另一位是磕頭都保不了的。”
“那就不磕了,能堂堂正正站著,何必下跪?!”史志遠很有把握地說,“廢杜立凌,險在何處?在於若廢杜後,則有投機之人投靠賢妃,促成賢妃扶正嫡子當立,是也不是?”史志遠愉快且遺憾,愉快在於梁玉說得出“廢杜立凌”就是有腦子、會思考的,誰也不想扶個阿斗累死自己,遺憾在於,老闆太聰明了,自己對她的震憾效果就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