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晃滿腹心事,說不出什麼華美的詞句來,桓琚愈發認為他穩重可靠,安慰他道:“區區山賊,正可磨鍊爾等,何必愁眉苦臉呢?你再這樣,我就要換人去啦!”
不能換!
他娘正那兒半絕食的等著袁樵死呢!
桓晃只覺得興許袁樵沒死,他自己先愁死了。借著伏拜的動作,遮掩臉上的愁容。桓琚笑道:“好啦好啦,一臉凝重,不鬧你了,給你配個幫手,郭宜,我看他不錯,你們可要好好相處呀。”
桓晃再拜而謝,辭出兩儀殿。
出了兩儀殿,往各處領相應的文書、印符,許多人羨慕他得了這個機會。在遠離楣州的人看來,楣州是送功勞的地方,一個假土司,統共那一點戶口,又不是在軍事要衝、財賦重地,癬疥之疾耳。這麼容易得到的功勞就落到桓晃的頭上了。
如果沒有杜氏的要求,桓晃自己也覺得春風得意的,現在的感覺卻是大不相同。他覺得自己就像個可憐的新郎,明知道娶了一個揣著別人崽的老婆,還得對著道賀的人說“同喜”。不,比那個還慘,畢竟老婆能換,親娘千秋萬代都是親娘。
在兵部,他遇到了同樣來領文書的郭宜。這是一個三十來歲的精壯漢子,一臉的豪爽氣概,笑著對他抱拳一禮,道:“末將郭宜,拜見將軍。”
【你還不知道我要帶著你幹什麼去呢。】桓晃勉強笑笑,拍拍郭宜的肩膀:“真壯士。”三字出口,正在辦文書的兵部郎中看了他一眼,心道,你有點狂啊。
桓晃壓根就沒有一丁點“狂”的心思,他愁都來不及了,心裡翻來覆去的想:【我總不能眼看著親娘去死,可是袁樵……唉,要是我真箇沒有趕得及救援就好了,他是烈士,我也不必這麼為難。】忽地抬手又抽了自己一個嘴巴,【你這麼想,真是個懦夫!】
如此左右搖擺,痛苦不已。
偏偏不識趣的人還有很多,比如政事堂,單單把他召了過去,對他提出了新的要求。政事堂認為,既然楊仕達還沒有反,桓晃此去一是做威懾之用,二是為了萬一楊仕達反了,可以迅速平叛,三是為了練兵。所以,桓晃一定不要為了軍功故意逼反楊仕達。蕭司空意味深長地道:“聖人曾說,你是宗室英才,前途不可限量,切勿因小失大。”
桓晃嘴裡一直發苦,心道,我若還有因小失大的機會就好了!
朝廷的行動很快,兵馬、糧草都準備得差不多了,桓晃只要一路往楣州去,沿途不停地揀裝備就行了。桓晃與郭宜一同出發,隨行的還有兩人的親隨以及另外四個校尉,連同路上上再配的幾個校尉以及軍中本有的下級的軍官,人員裝備都是齊的。前陣子鬧“四凶”,大家緊繃的神經還沒有完全鬆懈下來,既無人拖後腿,也沒有特別困難的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