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意思?”
袁樵笑笑:“干兩天就知道了,來吧。”拿過兩柄鍬,自取了一柄,給了朱寂一柄。
【他總不至於為了整我,自己也做苦力吧?大概、也許、八成、可能是真的事出有因。】朱寂遲疑地接過了袁樵鍬,慢騰騰地說:“你這樣,有失體統,重視水利就規划水道、統籌用工嘛。你我的長項不在挖地,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
他還有一肚子的話要講,都是正正經經的道理。袁樵讀過的書不比他少,道理比他還通透,聽朱寂叨叨的話,仿佛是兩個月前的自己,忍不住面上泛出微笑來。與他一道幹活,一面干一面說:“你怎知我沒有規劃統籌?”
“那還弄這個做什麼?”朱寂穿得整齊,還是貴公子的打扮,半點也不適合幹這個活計。學著袁樵的樣子抬腳踩在鍬上使力,衣裳的下擺很長,抬起的鞋子上沾了大團的濕泥,隨著他的動作把下擺都污染了。他左足立著,右足使力去踩,雙膝不由自主地彎曲,沾污的下擺又落下來,右腳一提,把下擺踩到了鍬上,整個人被拉得失去了平衡,險些跌倒。
袁樵眼疾手快將他扶起,問道:“有何感想?”
朱寂罵道:“這是什麼混帳事?看我像該做這些事的人嗎?我的衣著是該幹這些的嗎?”
袁樵道:“穿著光鮮是做不了這些活計的。”
“我又不用做這些!”
“他們要做些的,那咱們就不能再挑剔他們的儀態了。”袁樵平靜地說。曾經他與朱寂一樣的,以為鄉民是不大上得了台面。他比朱寂好的地方就在於他比朱寂要寬容一些,認為鄉民可以教化,可以讓他們循禮。
真動了手就知道,像梁滿倉那樣的老農已經是農夫里極有教養的了。挑剔他們的儀態,比“何不食肉糜”也好不到哪裡去。
朱寂小聲嘀咕:“我才不挑剔呢。”【你就是給你岳父家說話,哼!他們現在又不是農夫,可不能還照老農的要求來啦。不過,你也不算沒有道理,我不取笑農夫就是了。】
又挖了幾鍬,朱寂道:“好啦,我知道啦。哎,你怎麼做得這麼……嫻熟?沒人逼你這麼做吧?好歹是大家公子,又是御史清流出身,你,沒人排擠你,是不是?”
袁樵笑道:“對,當然沒有,不過我想試試。朱兄,有些事情親自做了才知道與想像中的不一樣。”
“什麼意思?”朱寂悄悄地拖著鍬湊近了袁樵,假裝忘了自己是來挖渠的。
袁樵道:“我原與你想得差不多,唔,自認比你更知人間疾苦,我曾隨父親在外任上住過幾年。南下楣州之前也請教過一些前輩,都告訴我要務實。他們說的務實,不外是勸課農桑、興修水利,然後很重視的一條是興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