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順的臉馬上綠了:“聖人,聖人出宮怎麼可能‘不驚動別人’呢?”把門的就得把皇帝給攔回來!還有安全的問題,等等。
桓嶷道:“連你也學會跟我說反話了。算了,那輕車簡從。”
孫順小心地問道:“您要去哪裡呢?”
桓嶷仰著臉,想了一下,道:“去看看我女婿長得怎麼樣了。”他想起來了,袁樵不就是跑楣縣當過縣令的嗎?現在還做著萬年縣令。繁華與偏僻,袁樵都呆過,且政績不錯,就問他了!
桓嶷就到了袁府。
袁府上下都不信他是來“看女婿”的,他女婿就知道吃、睡、哭,話還不會說呢,看什麼看?
梁玉擔心他是不是在宮裡又鬧什么小彆扭了,難得地不安了一回。及桓嶷出現,意思意思地看了一眼極不給面子哭給他看的嬰兒之後,說了要見袁樵的意思。梁玉才想:【哦!意料之中。】
以桓嶷近來的作風看,他是要培養自己得用的官員。陸皇后的父親升了,進士選官的名次他親自排定了,如果近期內不輪到袁樵,梁玉就要以為自己是哪裡惹人厭了。袁樵無論出身、能力、經歷,以及與桓嶷的關係,都不應該還被按著。
她猜得也對也不對,桓嶷是打算用袁樵,但是不打算現在馬上就升他。袁樵太年輕了,他已經做到了許多人四十歲都未必有的位置,而他還不到三十歲。桓嶷打算讓袁樵把萬年縣的任期做滿,然後再幹上一、兩任,湊到三十歲,再把他調回中樞任職。過一陣再放個刺史或者節度使之類,再收回來就是六部九卿往上熬。如果那時候袁樵一切素質都合適,就讓他進政事堂。
這個打算不好現在就對梁玉講,桓嶷只透露了自己想了解地方官實際情況的意願。梁玉笑道:“這個好辦,讓他對你講就是了。”
須臾,袁樵被召了回來。他與桓嶷見面多了,晉見皇帝的緊張之情漸漸淡去,每次最大的樂趣就在於猜桓嶷這回又要來幹什麼了。他比梁玉更熟悉朝廷的遊戲規則,算準自己近期不會有大的變動,事先並沒有馬上升官的企盼,當桓嶷開口問他地方官生活的時候,袁樵並沒有失望之情,而是中規中矩地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桓嶷自幼生長在宮廷,不能說完全不知人間疾苦,但是與親身經歷過這些事情的人相較,確可稱為“無知”。他很有興趣地聽袁樵講與小吏雞同鴨講,全城找不到幾個能夠把官話講清爽的人,聽袁樵講陋俗、講陋俗之下的無奈……
漸漸地聽入了迷,就像小的時候聽母親講鄉間生活一樣,很遙遠,又很有趣。
他聽袁樵講梁玉帶著袁家父子去種田,聽袁樵講親自到修渠的工地,忽然笑道:“原來不止你是三姨的先生,三姨也教你不少。三姨呢?”又向梁玉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