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挑眉:“不能對我唱,就能對嬸子唱了麼?”
但見得他渾身一震,隨即低下頭去拼命地念起佛號來,只是不知為何,那雙唇倒是顫抖得越發明顯了。
我心頭大震,恍惚間只覺自己怕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來。
如此便是一刻也不能多呆了,拔腳就往外走。剛走到廊上,便看見嬸子帶著丫鬟往這邊走,她看見我,忙笑道:“上哪兒去呀?不吃酒釀餅了麼?”
我勉強笑了一笑:“想起一件要緊事來,下次再來看嬸子。”
嬸子便笑道:“你這孩子,跟風似的,一陣刮過來一陣又刮過去的。”說著笑嘆一口氣:“過兩天可要記得來玩啊,我叫他們做酒糟鴨掌你吃。”
我連連地應了,竟似逃難般的離開了。
真似刮過一陣狂風似的,刮回了自己的院子裡,剛踏上院門那條幽靜小路,便聽得隱隱似有哭泣之聲,兼之一陣風來,不由打了個寒噤。
盈盈正蹲在一旁的籬笆後培土,看見我扎著手站起來就要打招呼。我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輕手輕腳地走到她面前,壓低聲問她:“是誰哭了?”
她向著屋子那邊努努嘴,嘆道:“姑娘自己去看吧!”說著,又蹲了回去,自顧自搗騰她手裡的活。
我越發覺得不妙,只是這畢竟是自己的屋子,不回去還能上哪兒去?便也長吁一口氣,往前走去。
只見雙安正坐在長廊上,掩著面容啜泣著,容易正陪在一旁愣愣的,似正在出神。
我輕咳一聲,故意拿歡快的調子笑道:“喲!這是怎麼了?怕是容易這丫頭又惹姐姐生氣了吧?姐姐別惱了,只管告訴我,我替姐姐治她!”
容易一聽,嚷了一聲“姑娘壞”,急急地跳了起來。
誰知雙安聽見我的聲音,哭得越發厲害了。
我怕她哭得背過氣去,忙上前推了推她,小聲問道:“究竟這是怎麼了?”
雙安捂著臉猛地轉了過去,留給我一個背影,邊哭邊道:“姑娘不用和我好一陣歹一陣的只管甜言蜜語,我是個丫鬟下人,受不起姑娘這樣的戲弄!”
因她是母親身邊的人,又因她素來端正,我一向有些敬畏她,如今她說出這些話來,便如刀刻在心上一樣。我急了:“我是做了什麼了?姐姐要說這樣的話叫我傷心?”
我急急繞過柱子,走到她面前:“難道我不是真的把你當做姐姐?你我相陪著過了這幾年,我又何時說出過小姐丫鬟的話來?”
還沒說完,就被容易扯著袖子拉到一旁。
她踮起腳尖湊到我耳邊,細聲說道:“姑娘不記得臨出門的時候和雙安姐姐說了什麼話了麼?就為姑娘這句話,雙安姐姐哭了大半天了,連午飯也沒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