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門斂了眉,沉聲道:“盈盈!出去!”
盈盈把腳一跺,喚一聲“姑娘”,見柳青門從鏡子裡瞪了自己一眼,只得低了頭,一步三挪,慢慢地晃了出去。
容佩啞然失笑,走到她身後扶了她的肩頭,笑道:“你同個丫頭計較什麼?”
柳青門從鏡子裡斜橫他一眼,似笑非笑說道:“不怕我惱,怕你臉上過不去。”
容佩從老婢手中接過金步搖,穩穩替她簪入發中,莞爾一笑:“好說,我也沒什麼過得去過不去的。”他打量她一番,託了她的手在自己手中,笑道:“你這手上倒是素淨了些,早知不帶這個給你,換個戒指什麼的了。”
說著,從袖中取出一隻簪紗的粉色珍珠宮花插入她的髮髻之側。
柳青門把自己的手看了一看,笑道:“這有什麼,反倒是手上東西多,沉甸甸的累人!”
她轉頭望了一眼窗外,問道:“你這時候來,是來催我的?”
容佩搖搖頭:“還有半個時辰的模樣。我是來告訴你——茂端和他們都來了。”
柳青門扶正宮花的手一頓。
餘光看見容佩正仔細打量著她,試圖從她的面上尋出破綻來。
青門終是一笑,反問道:“他們?他們是誰?我不明白。”
“你既不明白,那便罷了。”容佩伸手挽了她的手,把她從凳子上扶了起來,又親自從架子上取下外衣將她囫圇的裹住,笑道,“時候也不早了,先去柳媚那裡罷!”
笙簫管弦響徹了整個墨闋閣,墨闋閣從大門口張燈結彩一直拉到了湖心中一個四面環水的亭子上。從岸邊到亭子,有一座石拱小橋,橋上前後各點了四盞絹紗的宮燈,和著月亮和流水,把偌大的亭子裡照得燈火輝煌,十分的熱鬧。
墨闋閣的一班小戲唱《遊園》,其中有一個花旦唱的裊晴絲,悠悠揚揚c裊裊婷婷,一步三繞,把其中坐著的公子貴人唱得俱都兩眼餳餳,醉得六七分了。
柳媚先一步到了亭中,笑著聽完小姑娘唱曲,又給在座的斟酒布菜。
座中有一個行院的老客,名叫徐景陽的,摟著一個小姑娘問柳媚:“媚姐兒,你可是從來不認妹妹的啊,今兒破了這個例,莫非她是個神仙般的人物?”遙遙的一指那唱曲的小姑娘,笑道:“你實話同我說,比她好多少?”
柳媚嫣然一笑:“徐相公,您臊我?不過是賣容公子一個人情,倒叫相公笑話了!”
徐景陽一聽容公子,愣了愣,反問道:“哪個容公子?”
“這就是您當真臊我了!”柳媚抿嘴一笑,“順德容家的九公子不是現在建鄴客居麼?又哪裡還有什麼容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