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陽臉色一變,酒醒了三四分,訕訕點一點頭嘆道:“原來是他!”
柳媚仍是一笑,輕飄飄的穿花蝴蝶一般,又去給鄰座倒酒。
鄰座坐的是潘茂端c石屹和林琰,林琰臉色不大好看,石屹倒是淡淡的,還和潘茂端說笑一番,看不出情緒來。潘茂端受了林琰一日的苦悶,此刻看見柳媚便如見了救星,拉著柳媚的手就不讓走。
柳媚因笑道:“這還沒醉呢,潘公子就要唱《離魂》了?”
潘茂端臉上一熱,卻仍不撒手。
石屹便笑一笑,說道:“茂端,你既捨不得柳媚,就同她唱支曲子給我們幾個熱鬧熱鬧,如何?”
潘茂端瞥一眼林琰,訕訕笑道:“若果真能讓崇謹笑上一笑,倒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既是潘相公如此雅興,不如與妾唱一段《琴挑》,妾這裡可有極好的吹笛的師傅候著呢!”柳媚雙手拉了潘茂端起身,向在座者不由分說,笑道,“潘相公願與妾唱一段給妾的新妹妹助興,只是不好意思,該如何是好?”
在座的都認得對方,因而玩笑道:“唱的不好,罰他一大海的酒就是了!”
更有玩笑道:“正巧他也姓潘!合該他唱這個!只是委屈媚姐扮一回道姑唱一回經!”
潘茂端一副極好的麵皮都快漲紅了,因而同柳媚笑道:“我同你唱什麼不好,偏偏唱這琴挑?若是,若是讓旁人聽去了,只怕是要誤會的!”
柳媚尚未答話,已有人說道:“能誤會你什麼?你又有什麼好誤會的?”
卻是一直在緊鎖雙眉出神的林琰。
“這,這”潘茂端被林琰一通搶白,還沒想出怎麼應對,已被柳媚拉到亭中心。柳媚向操琴執簫的師傅點一點頭,那幾位師傅便已吹拉彈奏起來,正是《琴挑》里對唱的《琴曲》。
潘茂端沒奈何,唱道:“雉朝雊兮清霜,慘孤飛兮無雙。念寡陰兮少陽,怨鰥居兮彷徨。彷徨。”
柳媚眼橫無限媚意,亦唱道:“煙淡淡兮輕雲,香靄靄兮桂陰。嘆長宵兮孤冷,抱玉兔兮自溫。自溫。”
她的嗓子極為清亮,學弋陽腔也有許多年頭了,故而十分的動聽。她剛唱完,就聽得有人拍手,笑道:“今天果然是個好日子,能聽到這樣好的曲子!”
是容佩領著柳青門從石橋上姍姍走了過來。
執燈的小婢在前引路。
燈燭之下,柳青門胭脂紅色的衣裳如燒一般,姿態嬌憨繾綣果真有如新嫁娘。那容佩亦穿一件粉色燙金邊的上衣,執一柄長扇,風流倜儻,得意極了。
柳媚丟了潘茂端,把手伸向柳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