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罷這話,一面吩咐雜院裡的人都散了,一面讓白苓把白叔扶去後院歇息。本想繞去方芙蘭的院子,看看她的病如何了,途中碰到鳴翠,說:「少夫人吃過藥,剛睡下,大小姐您還是晚些時候再過去看她吧。」
雲浠應了聲「好」,便沿著長廊,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髒髒正在小院裡睡覺,幾日沒見雲浠,奔上來繞著她的腿打轉,雲浠俯身撫了撫它的頭,把行囊放去屋中,又出了門,慢慢在階沿上坐下。
其實方才聽趙五提及雲洛的一瞬間,她是當真燃起了一絲希望,盼著哥哥還活著。
她甚至想,當年為哥哥收屍時,屍體是焦黑的,說不定不是哥哥呢?
但她知道這不可能。
屍身穿著的甲冑是雲洛的,將軍印也是雲洛的,身形更與雲洛一般無二。
哪怕這些都有得作假,屍身右臂上的胎記又該解釋呢?
且當年招遠叛變,情勢危急千鈞一髮,雲洛帶著那麼多兵將,根本來不及從草原的大火里脫身。
況且白叔也說了,如果哥哥沒有死,一定會回來找她,找阿嫂的。
雲浠想起雲洛最後一次出征,那時忠勇侯戰死的消息剛傳回金陵不久,她尚未從傷悲大慟中緩過心神,眼睜睜就看著雲洛接了朝廷的旨,穿好鎧甲,拿著佩劍,出了侯府的門。
她追在他身後,不明白早已被封了大將軍的哥哥這一回為什麼被降為副將,可雲洛卻坦然,他笑著說:「阿汀,你放心,阿爹不會白白犧牲,該是忠勇侯府的榮耀,該是咱們雲家的功勞,哥哥一樣不落,全都能掙回來!」
「阿、阿汀。」
雲浠兀自坐著,忽聽一旁有人喚她。
田泗在她旁邊的階沿坐下,說:「阿汀,你、你別傷心。」
「我不傷心。」雲浠一搖頭,「我就是,想哥哥了。」
田泗看著她,過了一會兒,問:「宣威、宣威將軍,他是——什麼樣的?」
雲浠聽他這麼問就笑了,目光落在院子裡空蕩蕩的兵器架上,說:「小時候我娘親去得早,是阿爹與哥哥把我帶大。哥哥是天生將才,十一歲上戰場,十四歲就能領兵了,到了十五歲,只要他上戰場,必定戰無不勝。那時無論是塞北還是金陵的人都說,哥哥青出於藍,將來非但能承襲忠勇侯爵,成就一定在父親之上。但哥哥不在乎這個,他從不驕傲,他說他只想像雲氏一門的祖祖輩輩一樣,保家衛國,戍邊守疆。」
「我還小的時候,哥哥和阿爹出征,我和阿柴就在家裡等他們,後來哥哥開始統兵了,我想跟著他上沙場,父親不同意,還是哥哥帶我去的,他讓阿久來保護我,第二回 就讓我領了兵,你信嗎?」
「信,我信,忠勇侯一,一家子,都是好人。」田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