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仔細看了一下雲浠,說:「阿、阿汀,你如果,實在,實在想宣威將軍,那你——那你就去,找裴府那個,二少爺,確認一下屍身,總好過——這麼懸著。」
當年雲洛的屍身說到底是裴闌第一個收的,雲浠去塞北的時候,屍身早已入殮。
裴闌怕她傷心,不讓她揭棺看,可她在回金陵的路上,一個人走到半途,曾揭開來看過,那麼英朗挺拔的一個人,到頭來,變作一棺焦黑的屍首。
她那時根本不敢信那是雲洛。
雲浠點了一下頭:「好,改日我去找一下裴闌。」
髒髒有點人來瘋,見了雲浠與田泗,也不睡了,自在院子裡打滾,又叼來木球遞給雲浠。
雲浠將木球擱在手心裡掂了掂,然後用力往小院外一扔,髒髒瘋跑著去撿了。
雲浠看它玩得熱鬧,心神回緩許多,這才想起正事,問田泗:「對了,望安的親事,你有什麼打算沒有?」
第七七章
田泗道:「我、我還沒、想過這個。」他問, 「阿汀,你——問這個, 做什麼?」
雲浠道:「望安今年及冠了, 照理該成家,阿苓剛好也過了及笄之年, 我看他二人年紀合適,彼此也知根底,想問問你的意思?」
田泗愣了一下:「這、這樣啊。」
他沒應好, 也沒應不好,垂下眼,坐著不說話了。
田泗在雲浠跟前,向來是有什麼說什麼,很少這麼欲言又止。
雲浠見他猶豫, 倒不是不能理解。
田泗這一輩子滿門心思都撲在田澤身上, 當年初來金陵, 難以立足,為了讓田澤安心在家溫書考科舉,僅憑一身三腳貓的功夫就來京兆府找差事。他略識得幾個字, 在府衙里當個抄書先生也能餬口,因為衙差的工錢高一些, 他想剩下工錢為田澤買筆墨, 被京兆府里的幾個捕快欺負得鼻青臉腫,還認死命要做衙差。
田澤的學問好,眼下已經是舉人, 等春闈一過,一旦金榜題名,日後必定能飛黃騰達。可是忠勇侯府門庭凋敗,白苓出生苦,娶了她,對田澤的仕途沒有助力不說,雲舒廣罪名未洗,說不定還會影響田澤的前程。
雲浠道:「你如果覺得覺得他們不合適,不般配,可以直說,我不介意的。」
「阿汀你你、你別誤會,我不是覺得他們不般配。」田泗忙道,「這是,兩回事。就算——就算望安他,以後再出息,也該記得侯府,對咱們的恩情。」
「就是,就是——」田泗猶豫著道,「這是,望安自己的事,只能讓他,自己拿主意。我想——等科考結束了,再問他的意思。就不知道,阿苓姑娘,等不等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