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王心知肚明,面上倒也沒說什麼,由吏目引著,下到了大理寺的牢獄裡。
柴屏的囚室在甬道最裡間,外頭有兩名獄卒把守,他們見陵王到了,對他一拜,便退下了。
囚室里點著一盞昏暗的油燈,柴屏知道陵王要來,天不亮時就等著。
他身上穿著舊囚襖,上來拜道:「殿下。」
陵王伸手將他一扶:「不必多禮。」又見他襖衫上滿是裂口血污,不由問,「他們又對你用刑了?」
「殿下不必擔心,不過是幾頓鞭刑,昨日夜裡刑便停了。」柴屏道,又說,「屬下如何不重要,反是殿下,這一年來,殿下雖掌權,到底尚未坐主東宮,而陛下那裡,始終都是意屬五殿下的為儲君的。眼下三公子歸來,陛下為防著您殿下獨大,多少會用他平衡朝中局勢,為日後五殿下繼位做鋪墊。自然屬下相信這些麻煩殿下您都應付得來,只塞北布防圖遺失一案,這個事關殿下您的聲譽,稍不注意,怕是會將殿下您連根拔起,殿下您可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他關在囚牢里多日,是難得才見到陵王,是以一開口,便有些話趕話。
陵王聽他字字句句都在為自己圖謀,明白他的苦心,說道:「我知道,我早已派人去跟著秦久了。」
柴屏聽他已有安排,略鬆了一口氣,又說,「秦久不過一名護衛,她會偷李主事的血書,想來是受人指使。這個人如果不是忠勇侯府的孤女,那就是當初從塞北回來的人。屬下這些日子在囚牢里,仔細盤算過這事,倒是發現一點疑處。」
「什麼疑處?」
「殿下可還記得,去年屬下派人追查五殿下下落時,曾遇到過兩個人,也在找五殿下?」
去年程昶「斃命」於皇城司大火後,柴屏從周才英口中得知,當年與五皇子程旭一起失蹤的還有一個小太監。
後來他輾轉打聽,終於在當年明隱寺一名僧人手中得到小太監兒時的畫像,以此為線索追查,發現這小太監極有可能在五年前與程旭一起回到了金陵。
去年他派人在金陵城及周邊找尋小太監與程旭的下落,發現竟有兩個神秘人在同步追查。
「屬下本以為那兩人是衛玠的人,可眼下一想,覺得不對,若是皇城司的人,追查五殿下的下落,何必遮遮掩掩?可是除開衛玠的人,還有誰會急著找五殿下?只能是當年塞北草原上,知道真相的那群人了,可能是當年有遺漏,這群人沒死乾淨吧。」
「眼下秦久既受人指使偷了血書,屬下在想,指使秦久的人,會不會正是那兩個也在找五殿下的人?他們既然是從塞北來的,說不定就混跡在兩年前,從塞北回來的忠勇侯舊部當中。之前兵部庫房的塞北布防圖失竊,也是他們做的。」
「這一點本王已想過了。」陵王道,「但此人能在皇宮行竊,必是對宮禁極其熟悉才是,但那些塞北的人中,便是雲洛,甚至雲舒廣,都做不到這一點。」
「是……」
柴屏聽陵王這麼說,不由沉吟起來。
陵王見他還在為自己圖謀,說道:「罷了,此事你不必多慮,暫且在牢中等上些時日,待朝局稍定,本王自會為你脫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