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拄著杖,良久,悠悠嘆了一口氣:「說吧。」
裴闌道:「已定好了,三日後。」
老太君目色一凝,愕然道:「這……就要舉兵了?」
裴闌頷首。
老太君目中的驚愕於是化作痛惜,她狠狠一敲木杖:「冤孽啊!」
老太君何等人也?她可是曾叱吒沙場多年,當朝頭一位的四品女將軍。
早在三公子在裴府水榭遇刺之時,她已猜到裴銘或許暗中結黨投奔了某位皇子,後來裴闌受裴銘指使,私藏雲洛密信,不予忠勇侯府翻案的機會,她更坐實了這個揣測。
可嘆她為國效力忠心耿耿,生下的這個兒子,竟是個好大喜功善惡不分的孽障。
老太君苦勸了裴銘兩年,裴銘不予理會,眼下也只有棄子保孫,護住裴闌了。
老太君想,闌兒縱然糊塗,到底是她帶大的,家中這麼多子孫都是從文的,只有闌兒習武,是最像她的一個,是以她的話,就算裴銘不聽,闌兒一定會聽的。
做出這個決定,老太君便裝作病重,讓裴銘日日打發裴闌到榻前盡孝,暗中讓裴闌將外間的近況通通說與她聽。
沒想到,裴銘竟真的走到了起兵謀反的這一步。
祖孫二人一時間皆是默然,良久,裴闌道:「兩日前,三公子來見了我一面,與我說了當年侯爺戰死塞北的真相。」
「是什麼?」老太君問。
「他說,」裴闌頓了頓,「是因為陵王與父親通敵。」
老太君大怔,猛地拄打木杖:「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難怪他會執迷不悟!!裴府怎麼出了這麼一個混帳東西?!」
「但孫兒沒有真的信了三公子。」裴闌忙又道,「三公子也並非什么正派之人,眼下看來,他的逆反之心只怕不亞於陵王,豈知他是不是在挑撥。」
然而裴闌說這話的時候,卻不禁想起程昶當日冷言冷語的樣子。
他甚至坦蕩蕩地告訴他:「本王就是在挑撥,但事情的真相是什麼,裴將軍難道看不明白?當年招遠叛變,塞北戰死逾萬人,裴將軍可是親自到了塞北,見識了那裡的慘狀的。」
「孫兒……打算先將事情查明,再做下一步打算。」裴闌道,「就算,就算要逆了父親,那也該效忠陛下才是,終歸不能中了三公子的圈套。」
「查明?他們三日後就要舉兵了,你還有多少時間查明?」老太君問。
她說著,猛地握住裴闌的手:「闌兒,祖母有個法子。」
她一字一句地道:「去找阿汀。」
「阿汀?」
「是。忠勇雲氏一門最是忠直堅勇,到了眼下這個關頭,只怕只有她才能給你指一條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