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云浠不會與雲洛商量。
因為她動兵的目的,不單單為了復仇。
若只是復仇,等到陵王豎起「清君側」旗幟的一刻,再帶人勤王不是更妥當?
可是,三公子呢?
他說過不想讓她沾上這些,不希望她像他一樣走投無路,但她也說過,她要做他手上最鋒利的利刃的。
她不願看他在這樣的亂局中孤立無援,她也知道,哪怕三公子再有魄力,再明敏多智,在絕對的兵馬面前,在明刀明槍面前,拼不過就是拼不過。
雲浠在裴闌與她道明實情的一刻就做好了決定,她一個人帶著兩萬餘兵馬只怕不夠,但,如果能聯合裴闌的兩萬,合起來一共五萬,她就有把握能護住程昶。
她也並不需要裴闌怎麼助她,只要他不幫著陵王,便能成為一支奇兵。
所以雲浠的目的除了聯合裴闌阻止陵王,還有一個她不會說出口的,就是保護程昶。
她甚至想好了倘她沒有護住程昶,又該怎麼辦。
雲浠道:「我若跟哥哥商量此事,他一定不會同意我帶兵去明隱寺,但我更不希望哥哥涉險。誰都知道我有禁令在身,明日若由我來領兵,成,則功勞便歸忠勇侯府,敗,我是闖禁令出來的,無論哥哥還是手下士卒都被我蒙在鼓裡,因此罪過便能由我一個人來抗。」
她為了三公子可以生,可以死,但她絕不牽連侯府。
對裴闌而言,雲浠肯帶兵與他同進退自然最好,這樣就不會他在前方打頭陣,她躲在後面坐享其成。
而今他二人既誠心結成同盟,裴闌免不了要憂他人之憂,遂問:「雲洛不是好糊弄的,你如何竊走他的兵符?」
雲浠卻反問:「祖母與裴將軍這些日子是怎麼瞞過裴大人的?」
她道:「我也一樣。」
倒也是,便是奸狡如裴銘,也難防至親蒙蔽,雲洛雖從小將雲浠訓到大,心中卻是最信任她這個妹妹的。
裴闌點頭道:「既如此,那你我二人今日結成同盟,我屆時會派親衛於兩軍之間傳遞消息。」
他說著,微微一頓,忽然探手入懷中,取出一張沾著血的白絹遞給雲浠。
「這是我寫的悔過血書,上頭招認了這些年我以權謀私的一些罪責,以及我所知悉的陵王通敵的真相,你且留著。」
說起來,這血書還是老太君逼著裴闌寫的。
他與雲浠雖互為同盟,但他如今反了陵王,程昶與田澤又未必會容忍他這個陵王舊臣,今後裴府的生路,還要由忠勇侯府來給。
是以老太君早在雲浠來前便教導裴闌:「你的生路都要旁人來給,現今要面臨的又是兵變這樣的大事,只有拿出十萬分的誠意,半點不給自己留後路,他人才肯相信你,誠心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