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悠悠地道:「你出不去的,朕早已讓殿前司的人在外頭守著了。」
程昶聽明白昭元帝這話的意思。
他就是死,也要把罪名栽到他身上,他要讓他背上一個弒帝的名聲, 這樣殿前司便能名正言順地除掉他了。
程昶覺得可笑。
可笑這個老皇帝到了現在依舊執迷不悟。
他回過身, 看向昭元帝。
「陛下這幾年, 可曾覺得愧對程暄?」
昭元帝的瞳孔微微一顫。
「你其實是愧對他的吧?否則鄆王倒台後,你不會讓他掌權;否則他起兵弒帝,你不會想法子為他開脫;否則他殺我, 你不會是非不分地包庇他。」
「最重要的是,你忽然意識到, 你這個心狠手辣的第三子, 或許才是幾個兒子中,最像你的一個。」
「可是,陛下今日在做什麼呢?」程昶抬手指向昭元帝的書案。
書案上除了筆墨硯山, 只放著一卷陵王通敵大案的卷宗。
「陵王的罪名早已定了,禮部與刑部也在草擬咨文告昭天下了,陛下這時候,還看他的卷宗做什麼?」
程昶笑了笑:「其實我知道陛下想做什麼。」
「陛下想看看,有沒有法子在卷宗上找幾個漏洞,把通敵的罪名,害死塞北將士的過錯,一力推到陵王身上,你想把自己撇得乾乾淨淨,清清白白,你想保全自己好皇帝的名聲是不是?」
「你對陵王的心疼、愧疚、自責,終究抵不過你的自私。」
「你擔心他起兵弒帝、害死忠良將士的罪孽,也會成為你身為君王教子無方的污點。」
「你不想自己為政的一生中,背上這麼大一個罪過對不對?」
「朕、朕……」昭元帝聽了這話,臉色終於變了,「朕是個好皇帝,一直是個好皇帝。」
做太子的時候,昭元帝不被先帝所喜,險些被廢除太子之位。
後來先帝忽然駕崩,宮中幾王奪位,朝野動盪暗流洶湧,殺伐流血長日不休,若非琮親王與諸多舊臣幫昭元帝穩住儲君的寶座,只怕今日無上尊位上的人並不是他。
以至登極後的幾年,朝野中也異聲難平。
昭元帝的這個龍椅,來得戰戰兢兢,坐得也戰戰兢兢。
所以他自始至終,都想為自己博一個為帝的好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