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沈熙遙這個昨日開始就告了病假的人,則早早地穿戴好一身素淨的衣裳,頭上也僅僅插了一支不起眼的白玉簪固定頭髮,帶著那個頭腦不錯的侍衛來到了舒府。
進門之後,先是將衣上發間的落雪細細掃去,又仔細地淨過手才為亡者的牌位上了炷香,整個過程鴉雀無聲,臉上的神情莊重而肅穆。
也許是心境的不同,舒墨然再次面對他們的牌位竟也覺得不是那麼難受了,終於坦然地接受了這一事實。尤其是看著身邊這個人,便有種安心的感覺。
上完香之後,府里眾人才開始用早飯,依舊是樸素的全素齋,樣式做得倒是精緻。不過她並沒有多大的胃口,只用了一個凍齋卷便罷。
沈熙遙看著輕輕皺了下眉頭,要是放在平日裡,他自然得勸說一二,可今朝是特殊的日子,她能用下這麼一點已是相當難得了,便也沒有強求。
接下來,臘月二十八的一整天,從早到晚,沈熙遙都賴在舒府,跟前跟後地粘著舒墨然。
瑞王府的動靜,自然沒有逃過嘉帝的耳朵,他是否假意稱病,他並不十分在意,更沒有慍怒,只是想到他和舒墨然之間的感情,嘉帝慨嘆道:“遙兒他還是像小時候那樣,對舒家的丫頭這麼百依百順。”
說著便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里:“朕還記得,從小到大,他就天天粘著人家,一口一個妹妹地喊著,要星星不給月亮的,比她哥哥待她都更為上心。後來啊,也不知怎的就突然開了竅,不管別人怎麼哄,他愣是不肯再喊妹妹了,皇后還以為這兩個孩子鬧什麼彆扭了。後來一問才知,哪裡是鬧了什麼愉快,分明是對人家起了賊心,瞧上人家小姑娘,想娶人家做媳婦呢,倒是鬧了個大笑話。”
皇后與嘉帝是少年夫妻,情誼深厚,但喪妻之痛也一直像一根刺梗在心間,旁人不敢隨意觸碰,是以此時雖然他主動提及了先皇后,也沒人敢接話,只聽他繼續絮絮叨叨。
“後來,皇后病重,還特意為他們求了道賜婚聖旨,還讓我答應......只可惜我註定要食言而肥了。”嘉帝的眼神漸漸聚焦,向站在一旁的杜衡問道:“你覺得這兩個孩子如何?”
“瑞王殿下同舒姑娘自幼一同在神醫谷相伴長大,又是同門師兄妹,青梅竹馬,郎才女貌,甚是般配。”
“是啊,舒家小姑娘的樣貌人品都沒得挑,又是皇兒喜歡的,只是,這家世上頭,今時不同往日吶,那些老狐狸可都盯著朕的幾個兒子呢。你看看,朕只是罰老大禁足半年,那些為他求情的摺子就已經堆滿朕的案頭了,朕難道還能不知道他們打的什麼主意嗎?”
杜公公這下就沒接話茬了,只雙手抱著個拂塵,垂首作聆聽狀。
時間一晃就到了大年三十,凡是四品以上的大員,不論文臣還是武將,均在宮宴邀請之列,只除了前幾天剛被嘉帝責令禁足的盛王。
連年夜飯這麼重要的場合,盛王都沒有被放出來,不少人開始真的覺得嘉帝已經不待見他了。那些為盛王遞過求情奏章的官員們更是連腸子都悔青了,一時之間不管心裡怎麼想的,都對身為瑞王的沈熙遙殷勤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