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之知吼完一句話之後,疼得臉又皺成一團。聲音是有力量的,發聲也是使了力氣的,而她剛剛的一聲吼,帶動了全身的力量。這樣,她的手背不免被殃及,方才因震驚而有所遺忘的痛感又捲土重來——嘶!真疼呀!
喬之知別過臉,本著「眼不見不太疼,眼一看越發疼」的喬之知「理論」,她不敢再直視這個瘡口。
「嘶,太疼了!自作孽不可活,喬之知,叫你不好好塗藥膏愛護手,活該你疼死啊!」喬之知在心裡惡狠狠地自我吐槽,「這藥還怎麼塗啊!塗完還能戴手套嗎?不戴手套這手還怎麼見人啊!嘶——」
停頓了一瞬,喬之知也吐槽不下去了,她其實明白再怎麼逃避她最後也還是要面對塗藥膏的必然事實。她閉了閉眼睛,強撐著恐懼回過頭就要察看手背。
不料,當喬之知一回頭,看到的又是一個驚嚇——葉清遠站在了她的身側,是很近的距離。他還俯身,看著她側過去的手背。
「你......你怎麼......」喬之知回過神,又驚又疑又煩,她張了張口,有點語無倫次。
喬之知深吸一口氣,正要凝聚一口氣再度大吼一聲趕人,卻被下一瞬眼前之人的動作消了聲——葉清遠拿過了喬之知放在課桌上的手中的凍瘡膏......
後來,是葉清遠幫助喬之知手上的凍瘡上了藥膏,學校里沒有第三個人再看見喬之知手上的凍瘡。
那天中午事件的最後,葉清遠對喬之知說了一句話:「喬之知,你別躲我,我和苒苒都當你是朋友。如果你不接受,那我們還是同學,友愛互助的同學。」
喬之知那天晚上在被窩裡想了很久,終於想明白了葉清遠的話里和話外之意:
他幫她的手背上凍瘡藥,無關狹隘的男女之情,只是同學之間的友愛互助,如果可以再有一點情感的話,那麼應該還有正常人都有的同情吧。
然後,喬之知覺得自己十分羞恥和卑劣。她因為自己的一點私心遷怒、嫉妒、遠離兩個善良又美好的人,她故意地躲避和忽視他們,可是,他們卻仍然禮貌又平和地對待她。他們將心對明月,喬之知卻狼心狗肺......她可真卑劣呀!
不就是暗戀而已嘛,倒也不必躲躲藏藏像個老鼠。喬之知在心裡譴責自己。
面對蘇一苒的熱情和葉清遠的禮貌,她的躲避,只驗證了她的心裡有鬼和自私狹隘。她為什麼不能和他們兩個人正常地交友呢?就算不是朋友,他們作為互幫互助的普通的同學,也還是沒問題的吧?
後來,喬之知徹底想清楚了,她對著家裡喬媽媽梳洗用的小鏡子,一字一句地鄭重地說道:
「喬之知,你要正視自己的心理,擺正自己的身份,你和蘇一苒是從小學到初中的同學關係,你和葉清遠只是同班同學關係。這沒有什麼可怕的,你不要逃避。在她和他的故事裡,你或許只是一個路人甲。而你,終究會有你自己的故事。喬之知,你要珍惜葉清遠和蘇一苒這樣的同學呀!」
這些話,喬之知只是說給自己聽。
回到學校,喬之知主動地找葉清遠真誠地道了謝,葉清遠依舊禮貌又疏離的模樣,喬之知心裡坦蕩了,微漾的一點心理波動也不能引發她明面上的情緒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