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疑中,電話那端卻忽然再度出聲:「夏凝,告訴我。」
隔著聽筒,夏凝都能察覺到那端聲音里包含的情緒。
焦急,迫切,痛苦……
以至於這一瞬,她甚至有了些感同身受的意味。
半晌後,在無聲蔓延的沉默里,和聽筒那端有些重的呼吸聲里,夏凝嘆了一口氣。
罷了,作為當年當事人之一,江侵有權知道那些。
奕舒不敢邁出的那步,就讓她來邁出。
如果哪天奕舒怪她了,她就去負荊請罪。
「那就,先從八年前講起。」
八年前……
江侵心口一窒,連呼吸都下意識的放輕,他看著前方,靜靜等待下言。
「八年前,奕舒突然跟你分手,確實是另有原因,當時……」夏凝回憶了一下那晚,才繼續說下去:「奕舒的父親出了點事,公司破產,人也鋃鐺入獄,還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
「出國,是他父親的安排,為了保護奕舒跟她的母親。」
「而奕舒之所以沒有把真相告訴我們,一方面,是怕事情波及到我們身上,怕有些人害奕家不成反將仇恨施加到她周圍的人身上。」
「另一方面。」夏凝頓了下:「應該是怕你一根筋,不死心,惦記著她一輩子,不肯往前走。」
寥寥數語,夏凝很快說完。
江侵卻半天回不過神來。
像是一下子被拉回到八年前的夏天。
他仿佛隔著窗戶,看到了還扎著馬尾,肩膀單薄的奕舒。
她在角落裡無聲掉著眼淚看著奕明誠和秦柔爭吵。
她眼睜睜看著奕明誠銬上手銬被帶走。
她驚恐的躲在房間避著那些躲在暗處找麻煩的人。
她大病一場,最後卻又擦乾眼淚,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忍住了一切,跟他說出分手。
那時候,她不過十七歲。
她一聲不吭的扛下了所有。
他什麼都不知道。
整整怨了她八年。
在她回來後,還一次一次的傷害她。
她臨行前最後在便簽上落下那句「希望他記得,又害怕他記得」的時候,該有多痛。
看著現在冷淡的他,又該有多痛。
他自覺愛她,卻也,不過如此。
江侵想給自己一巴掌。
他彎下腰來,低低喘氣,喉嚨口全是翻湧上來的酸澀,鋪天蓋地,讓人喘不過氣。
喉結滾了又滾,在夏凝喊他時,才勉強從那股情緒里抽身出來,清醒幾分。
又怔了半晌,才從混亂中捋出一點思緒,想起自己還有事情要問。
他深吸一口氣:「那她父親去世,是怎麼回事?」
去病房裡看秦柔的時候,夏凝曾問過奕舒這個問題。
「她說,是在她出國不久後,在獄中自殺的。」
出國不久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