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一下,並未等秦仲開口,直言不諱道:“沈大人與秦大人相交素來淡如水,即便你曾救治過我家老夫人,所欠人情早已還清,不知大人何故還一再麻煩於他?此事相幫作罷,下次還煩請大人另請高明!”
他說的語氣很鎮定,很隨意,卻委實另人難堪無措。
秦仲老臉忽紅忽白,十分羞慚,嚅嚅欲開口解釋,沈桓卻已同秦老太爺拱手告辭,由僕從引領頭也不回地走了。
……
前去探望秦硯宏的馬車裡,除秦林外,還有秦仲及舜鈺二人。
舜鈺懷裡抱個錦緞包袱,裡頭是柳氏放置的衣物、吃食及細軟,細軟是用來打點監里衙吏用的。
無人吭氣,心頭皆都沉甸甸,這場無妄之災來得實在迅猛,另所有人措手不及。
半晌後,舜鈺忍不住低聲問秦仲:“三老爺方才話里說這是個局,此又是何故?”
秦仲嘆息一聲,拈髯道:“那個燕來藥局怪事頻多,硯宏被逮時,裡頭掌柜和跑堂蹤跡俱失,你說蓮紫姑娘是掌柜之女,卻聽鄰里商鋪知情人道來,這蓮紫原是萬花樓的妓娘,被掌柜贖身做了他的妾,此女生性放蕩,不知怎地同硯宏勾搭成奸。那掌柜常同旁人訴苦,掂著硯宏來自高門大戶,敢怒不敢言,只得委屈求全度日。”
“說慌!”舜鈺氣得白了臉,咬著牙冷道:“明明他們以父女相稱,此時倒轉身成夫妻了!實在可笑至極!”
第壹壹柒章 探硯宏
至刑部衙門處停下轎馬,不走正門,從西角門入,是一條穿風堂,沿著走百步又是處監門,有個監吏守在那裡,懶洋洋曬日陽兒。
秦仲從袖籠里掏出沈桓給的帖子遞上,那監吏接過瞄了兩眼還給他,從腰間一圈鐵鑰匙里揀了個,把斑駁鏽舊的鐵門“咣當——”打了開來。
秦仲謝過,帶著秦林和舜鈺過照壁,是條二米寬的幽窄通道,越往裡走,越聽得被用刑的人悽厲哀嚎綿不絕耳,時不時還能撞上押解牢犯的獄卒。
他們斜身避讓,但見那披頭散髮的牢犯足繞鐵桎,頸帶夾項鎖,渾身血污蹣跚前行,走的慢了,獄卒罵罵咧咧就是一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