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雙林不曉得去哪了!只有徐藍坐在椅上,把手中的劍拭的寒光幽幽。
舜鈺背對他,端著白瓷碗吃茶,一小口一小口,另只手不由去撫腹部,怎痛得額上都起了冷汗。
索性不吃了,渾身軟懶的想回床上再躺會兒,才轉過身,卻見徐藍蹙眉瞪目,正一錯不錯緊盯著她,滿臉皆是驚駭之色。
難得瞧到他這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舜鈺唇角浮起抹笑意。
徐藍卻火燒眉毛般跳將起來,粗著喉嚨,話都亂了:“鳳九,你你你……你痛不痛?”
痛不痛?怎這般問?狐疑的看他莫名的緊張,猶猶豫豫的點下頭:“好像有點痛。”
“你上來!我背你去醫室尋韓大夫診療。”徐藍至她跟前一俯身,讓舜鈺趴上背來。
“到底出了何事?我無病無災的,作何去見韓大夫?”舜鈺笑著只道不肯,反朝自個床邊靠。
徐藍過來抓她,目光焦灼,急慌慌地:“定是跌到荷潭裡,被硬物戳破了屁股,你褲上有一灘血。”
褲上有一灘血!舜鈺怔了怔,瞬間只覺腹部一絲抽顫,有一股熱流滾滾地淌出……
不敢置信的偷偷朝臀後探了探,舜鈺笑不出來了!
指尖潮濕的很,哪想到斷了數月的葵水竟悄然而至,該死的,還被徐藍生生看了去。
頭突然很痛,不等徐藍大手近前,她索性眼眸含淚,咬著唇道:“元稹是要逼我不活麼?”
“此話怎講?”徐藍被她楚楚可憐的神情給鎮住,有些不知所以然。
舜鈺深吸口氣,緩緩說:“國子監為監生求學聚集之地,人多即嘴雜,嘴雜易口舌之爭,生貪嗔痴妄念。我若去韓大夫處診療,勢必要把前因後果交待明白,你雖有太后所賜出入行宮令牌,卻僅容你一人前行,吾等確已犯宮中森嚴戒律。秋闈有規,儒生半年內需得清白無案加身,方得有參考資格。我此時經不得有心人挑事,這是其一。其二,古往今至又有幾個游水、把臀摔跌出血的?講出去勢必笑掉眾人大牙,清譽毀之不提,每日指指戳戳已是夠我受,元稹不是最疼我麼,定要我落如此下場?”
語畢,抬起小尖下巴、眼波瀲灩把他盯看。
“我哪裡捨得。”徐藍斬釘截鐵,父親誠不我欺,文官果然腸子彎曲多折,想得甚多!
舜鈺又道:“只是在荷潭落水時不慎擦割過石頭,傷了表面,褲又是荼白織布,易洇染開,瞧著嚇人,其實並無所礙。若真有礙,我姨父貴為太醫院院使,尋他去就是,何用麻煩韓大夫。”
徐藍見她頗鎮定,說得倒也在理,正欲再說些關心的體已話,卻見馮雙林推門進來,瞧到舜鈺倚靠在床柱邊,遂朝她道:“剛在外頭聽禮部的主事來,在靈台下發秋闈考生所在場次及坐字號,你還不趕緊去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