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看過幾冊卷宗後,侍衛已烹好茶端了來。
兩茶壺,分倒兩盞。
他吃了一盞,又吃了另一盞。
忽的臉頰上浮起暗紅,若被人曉得他給眾同僚吃的是假茶,還不知該怎樣在背後戳他脊梁骨。
他素來是極清高傲氣的性子。
默了默,將自個那罐松蘿茶,隨手丟棄入廢藤筐中。
第壹捌肆章 心寥然
舜鈺秋闈科考時,國子監迎來中級堂季度大考,擇選經史兼通,文理俱優者,可升入率性堂。
吃過早膳,她從饌堂出來,時辰還早,慢慢朝率性堂方向走著,青石板道掃灑的很乾淨,一縷捲地風過,吹得人頰額陡生出幾許薄涼來。
她有些感慨,覆雪含霜獨來京城投靠秦府,似乎恍若昨日,而你看那枝上秋意殘涼。
未覺池塘春草夢,階前梧葉已秋聲。
光陰不可輕,但凡你怎樣無視它,都在眼皮子底下如水的淌。
“舜鈺!”
是誰低沉而挾帶溫柔,在喊她的名字。
舜鈺順聲望去,不由攥緊手中的文物匣子。
秦硯昭在樟樹下已等了半晌,瞧到熟悉的身影即快速走來,渾然不覺一片淺黃枯葉,從他的肩上悄然盪落。
他眉眼舒展,唇含微笑,頰上抓撓的痕跡已褪成淺淺淡淡的月牙狀。
彼此離得近了,便能嗅到他身上若有似無的胭脂香。
寶藍繡雲紋的錦袍,被細心打理的不見褶痕,滿是女子溫良的味道。
自從大紅袍子穿過,流蘇蓋頭揭過,龍鳳喜燭整夜燃盡,他如今端端的站在你跟前,卻覺得哪哪都陌生。
明明……人還是那個人。
“表哥怎會來國子監?”舜鈺問的不暖不涼,聽得遠處晨鐘敲了一記,眼神里起了要走之意。
秦硯昭看出她的疏離,默了默,溫和問:“怎麼休學日也不回秦府?母親一直惦念你,瞧,小臉都尖瘦了。”
他的手抬起去撫她的頰,舜鈺撇頭躲過,抿著唇說:“我如今入學率性堂,實積分法,課業繁重艱澀,抽不出身回去,表哥代我同姨母好生解釋便是。”
她又道:“我要走了,這裡的先生十分嚴厲,去晚了要挨板子。”話落轉身便欲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