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爺聽懂徐涇話里含意,從船上遇到霍小玉後,光怪陸離的事件已是層出不窮。
他走至窗前,望著廊下搖擺的紅籠,雨絲細細蒙蒙的撲面,帶著涼意卻並不寒冷,倒底是入春了。
第叄壹玖章 衙問審
江南的春說明媚就明媚,昨晚還煙雨纏綿,今早已是晴靄暖陽,大燕子在檐下撲翅斜飛,震得樑上一團積塵噴散。
沈桓恰從廊上來,嘴裡叨叨被扇了一頭灰,看兄弟們正在用早飯,尋個空隙把張宏朝邊一擠,恰夥計端著薺菜肉餛飩跑堂,被他長臂一伸劫下,那夥計敢怒不敢言,只得輒身往廚房再端一碗來。
他邊吃邊瞧著沈二爺同徐涇在說話,轉而奇怪地問沈容,小桃子去哪了。
說曹操曹操到,就聽得地板咚咚的顫,隨響動即見小桃子匆匆過來,起晚了,有些羞赦態,朝他對面一坐,叫住夥計也要碗薺菜肉餛飩。
聲音脆甜的像江南的藕。
沈桓嘿嘿地笑:“馮生昨晚睡得可好?”他所問皆因見舜鈺白面朱唇,眼含春水,顯得氣色極好。
哪想說者無意,聽者卻有心,舜鈺暗忖定是徐涇漏了嘴去,就又羞又臊的,臉兒發燒地嘟囔:“干卿底事。”
沈桓正舀餛飩往嘴裡送,感覺小桃子扭扭捏捏的,與往日大不同,甚是古怪,不露聲色把她打量,見她執壺斟茶,因穿的鶯背色直裰有些寬大,俯首露出一截雪白頸子上,痕跡點點,紅中微紫。
沈桓瞠目,他平日和一幫弟兄糙慣了,雖沒娶妻卻啥事都通透,再想起徐涇從沈二爺房中回來後,要說不說的欠捶模樣,如此一思忖,案就破了。
嘖嘖,沈二爺曠了數年果然了不得,下手夠狠,瞧把小書生頸子啃的,一點也不會憐香惜玉。
又很失落地怔忡,沈二爺終是晚節不保,就這麼龍陽了,老夫人臨行前囑咐他盯緊二爺的,回去該如何交待。
舜鈺起得晚了,匆匆未曾照鏡,還不自知,從夥計手中接了餛飩,用勺子攪散熱氣,瞟見沈桓吃著餛飩,還一臉的長吁短嘆,也懶得理他,自顧自吃起來。
徐涇送來兩塊千層油糕,也發現她垂頸間的異樣,同沈桓心照不宣的交換個眼神,清咳一嗓子走了。
沈二爺已用過早膳,他也不著急,邊吃香茶,邊慢慢看著佛經,餘光睨到徐涇鬼鬼祟祟的,至他身側坐下,欲言又止的樣子。
“有事?”半晌,才輕描淡寫的問。
徐涇正愁該如何開口,聽得沈二爺主動問起,知他心情很愉悅,忙從袖籠里掏出一罐薄荷膏,支支吾吾地:“煩二爺把它轉交給馮生……這江南水鄉蚊蟲猛於虎,塗抹它二三日便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