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馬車搖搖晃晃行在鬧市街頭。
沈二爺有些疲倦,他攬著田姜的腰肢,垂首倚靠在她柔肩上,闔眼休憩。
田姜初始羞於這般親密,恐被跟隨的侍衛不慎瞧去,過半刻後她才漸自然。
沈二爺身上散著淡淡的龍涎香,鼻唇氣息在她耳畔輕淺有聲。
心底柔軟又平靜,好似很久以前,他們就曾這樣相伴著度過春秋日夜。
田姜抬手摸摸沈二爺的臉頰,說來奇妙,他們已結成夫婦,歷過那般親密無隙的歡愛,卻沒有敢多碰他一下。
沈二爺總摸她的臉兒,似乎很喜歡的樣子,她觸著他下頜的硬茬,刺得手心痒痒的,不禁“噗哧”笑了。
沈二爺唇角似乎勾起一抹弧度。
田姜急忙縮回手,靜等他醒轉來,稍刻後卻沒動靜,側頭睇他依舊還困著哩,暗呼口氣兒,卻也不敢再放肆,這時馬車忽然停將下來。
她好奇的掀起帘子,原來是路過嬉春樓,正逢散戲場子,樓上樓下的聽客接踵而出,縱橫魚貫擋了前路,卻也不管不顧,只一徑三倆談笑哼吟著,滿臉意猶未盡。
她忽然看見一對男女被侍衛簇擁著,自檐楣懸鎏金“嬉春樓”大匾下跨檻而出,那女子十分好看,烏鴉鴉發戴雲髻兒,插著銜串珠鳳頭簪,鬢邊簪朵嬌鮮紅菊,臉兒描的精緻,粉妝玉琢的,穿柿子金妝花緞子斗篷,粉藍面繡鴛鴦鞋兒,在白綾錦綢裙邊若隱若現,她歪著頭看身邊的男子,巧笑嫣然。
田姜盯那男子看,離得遠只見一半側顏,待走得近些,又恰正過臉來,但見他面容俊朗,烏眸挺鼻,唇線涼薄,穿石青團花杭綢直裰,襯得身型清梧修長,他扶著那女子腰肢送上馬車,也並不急著走,只顧立在車前俯首同她說話。
似察覺有人在打量他,倏得朝田姜這邊看來,眼神陰鷙又犀利,一抹笑容驀然凝固在嘴邊。
看戲的人總算松疏讓出街道來,馬車由緩至快的朝前駛行。
田姜盪下帘子,心怦怦跳個不停,忒是奇怪,她忘了所有人,怎會單單將秦硯昭記得刻骨呢。
那女子聽得有人喚她王美兒,並不是他娶的那位夫人,是新納的妾室麼?!
這樣的想法也就一念而過,僅此而已。
“秦三爺在看甚麼?”王美兒原問他晚間可去她那裡歇宿,卻遲遲不得話兒,抬眼見他眸光濃重凝在某處,忍不住探出頭也隨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