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齊聲贊好主意,徐炳永愈發得了意:“吾來做表率。”他拈髯沉思稍許:“暑氣時將薄,蟲聲夜轉稠,江湖經一雨,日月換新秋。”其詩自暗藏野心勃發之意,懂者神色難懂。
恭維過後,便有要在徐首輔面前逞強博臉面的官員,自告奮勇輪流吟誦,皆是十年苦讀文彩風流的科舉進士,倒不乏佼佼之輩。
徐炳永聽得津津有味,忽想起甚麼,朝沈澤棠笑道:“長卿怎能不來一首助興?”
沈澤棠哪有作詩的心思呢,此時卻也推託不得,看著窗外秋霖脈脈,仿若離人眸中落下的淚水,他不禁脫口而吟:“郎如陌上塵,妾似堤邊絮,相見倆悠揚,蹤跡無尋處。”
徐炳永嘖嘖兩聲,道好雖是好,太過悲了。又指著秦硯昭來接續。
秦硯昭冷笑:“逢面撲春風,淚眼零秋雨,過了離別時,還解相思否?”
他話音才落,朝鼓咚咚響起,沉渾厚重之聲響徹雀替飛檐。
眾官員頓時神情肅穆,邊理衣整冠,邊讓出條寬闊的道來,徐炳永撩袍端帶、昂首挺胸走在最前頭,後按秩品等級魚貫而出。
沈澤棠吃完熱茶,不疾不徐的走出房,喚過廊前守候的沈桓,低聲命他:“遣沈容跟著秦硯昭,一刻不離。”
註:詩詞是古人寫的。
第肆陸柒章 疑竇生
徐炳永撫去滴在緋袍袖上的檐水,斜目瞟看秦硯昭,道:“這抓痕不是王美兒弄的罷!”
他不是在探問,語氣很肯定。
教坊司調教出來的樂娘,再被寵愛再放肆,也不敢在朝廷命官身上留下痕跡,更況這張臉面。
秦硯昭不承認,也不否認,只勾起唇角顯出些許浪蕩的模樣。
徐炳永目光炯炯,接著道:“你搶的是哪戶人家女子?我倒好奇,論風流婀娜可有勝過王美兒?”
秦硯昭搖搖頭,神情顯得有些嫌棄:“委實一般。”
“那你還搶?”徐炳永蹙眉不信,低聲提點他:“你動用我的人,不是不可以,只現多故之秋,忌輕舉妄動,引禍上身。且我還有緊要事需他們去做,是以你這次就算了,下不為例。”
他雖說的不輕不重,卻另有種威懾氣勢在,秦硯昭神情微凝,頜首應承下來。
徐炳永滿意的笑了笑,人不風流枉少年,女人是秦硯昭的軟肋,有軟肋才能拿捏,才能為他所用。
他回首,沈澤棠遠遠落在後面,背著手,滿面的雲淡風清,難琢磨。
……
田姜窩在錦褥里直到翌日快黃昏時才起。